明泗水今年二十岁,十年前,当他才是一个十岁小孩儿时,就被定为战败后送往淮夏的质子。
他当时只是一个营养不良显得很瘦弱的沉默小男孩儿,一直被自己所谓的父皇忽视,只能和娘亲相依为命,在残酷的皇宫中艰难求生。直到那年,他的名字突然在皇宫中流传开来,不是因为所谓的父皇突然想起他想要施舍点父爱给他,不是因为他在学业或其他地方出类拔萃,而是因为,汴唐需要一个皇子到淮夏为质。
那场战争被命名为世野之战,当时,作为一个想要得到父皇认可的落魄皇子,明泗水也曾经十分关注那场战争。他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关于战争的信息,每天一点一点的分析,后来,他在战事结束前的一个月时,得出了汴唐必败的结论。
而那时整个朝廷还都还信心满满得认为,这场争霸之战的赢家,必定是他们汴唐。
可惜,谁又能听到他的声音呢?
明泗水料到了战争的结局,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十岁的明泗水只是微微失神,随后冷冷一笑。他终于明白,他只是一颗弃子,在那个人眼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明泗水的儿子。
在淮夏十年为质,他只能通过书信与远在汴唐的母亲交流。每一次母亲寄来的书信几乎都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那些娟秀的字迹中总是透露出她的自责与愧疚,尤其是在他和纳兰明月的婚事被敲定之后,得到消息纳兰明月会有三位夫君时,她更是痛苦地日夜不能安眠。
她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为儿子创造出一个优越的环境,让他从小被欺负,让他被送往淮夏为质,甚至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屈辱地成为纳兰明月的夫君之一。
想到母亲面对这桩荒唐婚姻时的那种痛苦而屈辱的心情,明泗水不禁脸色微沉。
荆月见他脸色不好,心里稍微有些愧疚。本来人家跟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断地踩他的痛处,现在还踩到人家老妈头上了,的确有点过分了。
没想到还没等荆月开口,明泗水就又挂上一脸完美的温和笑容,道:“我娘亲她不爱我称呼她为母后,公主你和两外两名公子也随我叫她娘亲吧。”
荆月傻眼,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同情心实在是浪费了,这种一天到晚带着假面具的顽强生物怎么可能被自己两句话给打击到?
看着眼前那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荆月突然觉得手好痒。
上好的碧螺春喝了一杯又一杯,荆月不断找话题跟明泗水聊天,看似花痴热情,实则一直找机会踩他的痛脚想要激怒他,可惜明泗水始终保持不温不火的态度,四两拨千斤地应对自如,荆月的每一次暗藏锋芒的人身攻击心理打击和语言暴力都像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激不起一点火花。
甚至荆月还在明泗水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差点说漏嘴了,幸好她及时擦刹车闭上嘴巴才没让人套了话。荆月发誓,当时她真的看到这家伙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可惜。
可惜个屁!她在心中大骂。
到最后,荆月已经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侦查与反侦察的高手。
常言道,柿子要找软的捏,像明泗水这样的防御等级一级的高地要攻下来得花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她很赶时间啊!
荆月暗暗决定,等她先观察观察另外两个人,看看谁是那个软柿子,然后再使劲儿捏他个你死我活。她就不信那两个人也是这样的人精!
在明泗水手底下没讨着便宜,荆月心里窝着火,她突然眼睛滴溜一转,心生一计。
“泗水哥哥,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啊?”荆月问。
“我临时出门,也没来得及准备,现在身上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明泗水说,心下不禁警惕起来,他可不敢对这位冒牌公主掉以轻心。
“哎,只有五十两啊。”荆月装模作样地叹着气,“我上次看中一只簪子,非常漂亮,我本来想买,可是钱没带够,结果就没买的成。刚才我突然想起那家店离这儿不是很远,就问问你带了多少钱,想去看看那簪子还在不在,在的话我就买下来,结果钱还是不够。”
“公主若是喜欢,我们等会儿可以去那家店看看,先付定金让他们先把簪子送到公主府,然后再结账就可以了。”明泗水笑道。
“也对,那我们待会儿就去看看吧。”荆月笑眯眯的,揉了揉肚子,“你看都快中午了,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再点些东西吃吧。”
明泗水没有异议,荆月便招来店小二,拿起菜单一阵狂点,中间只是象征性地问了问他有没有什么不吃的或爱吃的,得到不挑食请随意的回答后荆月更是连菜单都没有给明泗水看过,直接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
大多富家之子都生性铺张浪费,像纳兰明月这样的骄纵之人在这方面更是少有人能与之相媲美。明泗水虽知道荆月是个冒牌的,但出于要模仿本尊的原因,她大手笔地点个十几道菜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