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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夜

大雨淅沥沥地下着,黑夜中大片的青瓦屋顶水雾蒙蒙,檐口挂着一注细细的却不间断的水流,哗啦啦地砸向大地。风呼啸而过,冰凉刺骨,湿冷的空气浸满了水汽,包裹着整个天地。

黑暗狭窄的小巷,泥水污浊,一名女子倒在水洼中,一动不动,华贵的紫红色衣袍沾满泥泞,湿答答的一片狼藉。

半晌,那女子微微一动,像是醒过来了。眼珠在眼脸下微微转动几圈,她终于睁开了双眸。慢慢撑起身体,她的身体猛然一绷,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几乎击垮她本就模糊的意识。

雨水倾泻,毫不留情地浇在她单薄的躯体上,寒气灌进,好像身体里塞满了碎冰,冻僵了四肢百骸。她咬着牙,撑起身体靠在坚硬的墙壁上,紧皱着眉,急促地呼吸着,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间,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待剧痛缓过劲儿,她抬手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撩开贴在脸上凌乱的发丝,茫然环顾四周。

突然一个响雷炸开,轰隆隆的滚下云层,震得她浑身一颤,随之而来的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她没有血色的脸,狼狈得像一缕孤零零的鬼魂。

她的双眸陡然大睁,充斥着无尽的惊恐。她满脸惊慌地爬起来,却一个踉跄,又重重摔在泥泞的地上,溅了一脸的污泥。身体绵软无力,腹部剧痛,宛如刀绞,一阵温湿从腹部缓缓渗出,失血过多让这具身体几乎没有半分力气,可她顾不上这些,咬牙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大雨继续哗啦啦地下着,轰鸣的雷声不时响彻天穹,惊得雨夜中的飞鸟仓惶四散,夜色中骤然滑过的闪电明晃晃地照亮大地,像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分外恐怖。

漆黑的街道上,上百个士兵分为几对队,他们撑着雨伞,打着火把,大声嚷嚷着四处奔走,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火光猛烈,照亮一路的黑暗,寂静的夜晚一下子变得喧嚣。

“你们找仔细点,可别漏掉什么地方!”领头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国字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身穿威武的铠甲,胸前的森森铁片反射着火光。

“是!”众人齐声道。

天气阴冷极了,士兵们的脸颊被风吹得红通通的,鞋袜以及衣摆都湿透了。风很大,吹得火把摇摆不停,好在火把上面涂了一层油,才不至于被风吹熄。

“哎,这大风大雨的,别人都在睡觉,怎么就我们这么命苦要出来找祈宁公主?”一名高瘦的士兵苦着脸抱怨道。

在他身边的另一名壮实些的士兵低声道:“小声点,要是被听见了不扒你一层皮才怪!”

“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我看这祈宁公主是凶多吉少了,听说她的贴身侍卫都死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得了?”高瘦的士兵看了一眼在远处的少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管好你那张嘴就得了,别乱说话。”他低声喝道。

高瘦的士兵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转过身去。

在离众人相隔好几条路口的另一条街道上,一名男子身穿青色长袍,玄色腰带上挂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身形清磊优雅,好似一株挺拔的竹。他面如白玉,神色宁静得像一汪清澈的秋水。他静静走着,仿佛走的不是泥泞的青石路,而是干净的花间小道。

他身后的小厮努力为主子撑着伞,一副生怕让他被雨水打湿了的摸样,另一只手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上面有着公主府的标志。

“公子,这么大的雨,我们还是回去吧,您看您的衣摆都湿了,万一受了寒怎么办?那祈宁公主自有侍卫们去找,您何苦跟出来受这等苦?”小厮满脸担忧,喋喋不休。

明泗水微微笑着,眼神温润,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采,虽说是找人,步子却迈得悠闲适意,不急不躁,好似饭后散步一般。他随意地伸出手,雨滴落在手心中,调皮地滚动着。

“清瑞,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再多说了。”明泗水淡淡说道,并不如何严厉,却让正准备继续劝说他的清瑞乖乖闭上嘴。

明泗水慢慢踱着步子,微凉的风卷着水汽从他发丝间穿过。其实,他并不是出来找那祈宁公主的,他只是拿她做借口想出来走一走,即使这天气恶劣,但能清静地自由地走上一会儿,也是极好的。两年来,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外出,祈宁公主都要缠着一起,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侍卫,令人心生厌烦。

两年了……

明泗水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眸中浮现出一缕惆怅。

突然,前方街口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天色太黑,看不清样子。清瑞一惊,连忙护在明泗水身前,警惕地看着来人。

大雨倾盆,一道闪电划过,惨白的光亮照在来人的脸上,女子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几近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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