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背后倚在墙上的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充满不屑。若是不义,这天下又是何人打下来的?
荆像一块冰,此刻她只觉得身后直冒冷气,一回头,便有一只手掐上她纤脖,虽不足死,但也如同脱了水的鱼死前无力的挣扎。
荆果然忠心护主,他愤愤地说:“大胆奴婢,竟敢污蔑主人!”她的手无力的抓向脖子上的手,再不松开,她便要窒息。在萧君墨一声令下,荆虽不甘,但还是放开了手,任由她摔到地。捂住脖子面色苍白,简直不堪。
如死亡来临的修罗面具,那双金色的眸子直盯浅雪的脖子,手突然捏住她的下颚。从小到大,他都是强者,谁也没有说过他的不是,他蔑视般地说:“本王岂不义?何不义?!”他带着愤怒的话语,早就看来见多不怪。
浅雪一声不吭,他的力气很大,很痛。“本王让你说!”他带着威胁,一旁的荆冷眼旁观,住上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吗?
“对皇宫来的侍人警惕非常,”浅雪邹着眉,根本不挣扎,痛着也没那么痛了,“想饿死宫里的人吗?”
今年的冬季比以往的更冷,早在皇宫之时,便已下了一大层积雪,她打了个冷颤。不给晚饭,不加棉被,只怕连几个星期都过不了。已经下了蒙蒙的一层雪。
萧君墨甩了甩手,就听见她“嘶——”一声。见她脸上已有个红印,他不由手软了些,暗自想:女人真娇弱。
他没有再追问,冷冷地看了几眼那两道红印,便甩袖走了。她脸色苍白,被掐住脖子的感觉真不好受。
再回到屋内时,已是夜半子时,她们都没睡,各自绣着女红。见浅雪回来,她们的目光都“唰唰”一声停在她脖子和脸上,红印很醒目。
翠儿姑姑管起纪律来,见那些侍女都停下手中的女红,便拿着管事的杖子挥舞了几许,那些侍女便都不敢说话,拉开棉被便睡了。她从木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便让浅雪跟她出去了。
小院里的腊梅又开了,几经风雨,花凋零的、被吹落的布满了小院。花枝虽折,香气尤存。
瓷瓶里是上好的玉软颜香膏,晶莹剔透的药膏。浅雪很惊讶,只听翠儿姑姑一边帮她抹着药膏一边说:“在这摄政王府,主子说的话便是命令。摄政王归来的这几年,着实是死了不少人……”但能活着回来的,除了将士,她还是第一个。“伺候主子的,只需做好自己的事罢。”
翠儿姑姑说话间,玉软颜香膏早已抹好,浅雪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那么多。过了一阵,果然是上好的玉软颜香膏,红印已淡了许多,不过,她也是好奇,为什么一个管事姑姑会有皇宫里的东西;而且,连位份大的嫔妃也不一定有。
常年习医的她自是能几天之内消了这红印,但毕竟下人接触到,并不是那些上好的药材和名贵的膏药。
浅雪连忙感谢,除了死去的亲人和师父便没人对她好到这般地步,或许,是觉得她太接触萧君墨了罢,接触地越多,死得越快。
“姑姑,”浅雪轻笑,“人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若是天早灭我,阎王也不敢收我。”
翠儿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两鬓斑白早行动不如从前,以年长的态度好心提醒她:“摄政王府只有知趣的人才能活下去。主意若是厌恶你了,便是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
特别是萧君墨这样的人,浅雪在心里说,这种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是,姑姑,”浅雪见天色不要,姑姑年高,怕是不受得寒,“现已晚,姑姑无事便歇息吧。”姑姑“嗯”了一声,浅雪退下了,她不禁多看了几眼翠儿姑姑。
浅雪离开后,翠儿姑姑在小院中待了许久。夫人呐,院里梅花又少了几株,可能也是年老,如青春年华,正在黯淡。
清风阁内。
“禀主上,”荆从衣袖中拿出一纸书,呈过桌案,“浅雪,五岁那年家遭天灾,父母双亡。远方亲戚养了她十年,其入宫三年。唯一的叔叔也在三年中病逝。”
哦?萧君墨挑眉,家中无人,连干系也无。他这个皇叔,真是可笑!他突然捏紧茶杯,便只听“啪”一声响,一桌子的玉片。他眼中的愤怒普通火焰,又同寒冰。
“知道了。”他一声立下,等荆退下后,又看了几眼才扔进一旁的火盆——火烧得正旺。他真是搞不懂这个皇叔的心思了,步步惊心,又为何呢?
既然皇叔要的皇位已然得到,又为何紧逼不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明月高挂,故人却不归。他拿起酒瓶,喝了一罐又一罐,随后才放好酒,睡了。
次日清晨,翠儿姑姑因为怕浅雪再生事端,所以让不喜说话的云儿去了清风阁。干干净净地做好所有事,便也可以快回来了。浅雪便去膳房待着帮忙。
主意最乐意看到的便是能察言观色的奴婢。
云儿很顺利地进到清风阁的内室,通道上机关几重,好不容易在侍卫的带领下躲过一劫,再见时,她满头大汗,心惊动魄。而内室,又是别一番风趣。
充满檀香的内室帘帐重重,如同腾云驾雾般缥缈,则物柜上布满了宝物,自是有机关暗道。萧君墨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便早起身,坐在床上。
一头墨发披在肩上,带着困意的眼睛微闭。
云儿见了,都有点激动难耐,手紧紧拽着水盆,一时有些愣住了。她长得并不出众,平凡老百姓样,朴实。连萧君墨一眼没瞟,不一会儿荆便推门而入,云儿才回过神。
平时很干练冷静的云儿都大失方寸了。荆冷眼看了下云儿,冷漠的眼神竟让云儿木头板失神待在原处。
“谁让你进来的!”荆出口喝道。平时来服侍王爷的都是会察颜的奴婢,昨日的浅雪便已破了例,但她自己知道犯了错退了出去;今日,管事姑姑太不应该了。
云儿方才回过神,把木盆搁在桌上,她把毛巾浸湿,再拧干时,她说:“王爷,可以洗漱了。”却不知萧君墨早已怒火中烧,不耐烦的情绪,他堂堂一国重臣,又何时被人耽误过时间,还差一时辰便到卯时,再误便误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