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弯腰坐起来,远山近树,冬日暖阳,一切还是那么自然,真实。“原来我还活着。”
青凤正蹲在旁边,睡着了。它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斑斑血迹已经凝固在凌乱的羽毛上。秦超忍不住伸出手,抚摸青凤。青凤已睁开眼睛。
“难为你了,青凤,你看看你,身上多少血迹,多少伤痕呐!”。
青凤看着秦超,没有说话,又闭上眼睛。
“青凤,你怎么了?”秦超抚摸青凤的手停下来,焦急的问道,“要不要紧?青凤,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我只是很累。”青凤仍然闭着眼睛,悠悠的说着。
秦超小心的抱起青凤,一只手垫在青凤的脚下,一只手把青凤搂在怀里,“我们回家,从此以后不再出来,不去枭洞,不去长岭,你会没事的。”秦超走着走着,竟跑了起来。
秦超将青凤安置在一张桌子上,他把上面的书全部掀在地上——那原本是他的书桌,他把书桌搬进自己的卧室,离他的床只有三尺远。并铺起被褥绸缎,很厚,他用手试着蹭在上面,感觉到柔软、舒服,才把青凤放下去。
青凤看着,却没有说话,但它的心里却很感激,它现在已经知道,在秦超的心里,它已经不再是一只鸟。
“青凤,没事的,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请大夫?”青凤张开嘴,惊奇的说着,“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
秦超已经出门了。
清河镇是一个不大的小镇,方圆不过两三里。镇上的人不多,医馆也就不多,只有一家。这家医馆的主人叫祈万福。姓祈,名万福。
“祈大夫,快去我家看看青凤,它受了重伤。”秦超焦急的说着。
“原来是秦少爷,慢慢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被狼咬的!”
“狼?”祈万福思考片刻,“我去准备药箱。”
秦超领着祈万福,他们走得很快,片刻即到。
推开门,秦超让祈万福走在前面,“祈大夫请。”
“人呢?人在哪里?”
“在这里。”秦超指着桌子上的青凤。
“它就叫青凤?”祈万福吃惊的说着,“秦少爷,您没病吧?大老远叫我来,就叫我医一头鹰?”
“是的,麻烦你快点!”
祈万福走上去,看着青凤,“我看有病的是秦少爷您,这只是一般的土鹰,只是个头稍微大那么一点,毛色杂乱,估计品种也不良,您要是对鸟有兴趣,我可以……”
“祈大夫!”秦超已经实在忍不下去,大声吼道,但想想祈万福要给青凤治病,又变得斯文,“麻烦你快一点。”
祈万福吓了一大跳,“是,是,秦少爷说医,我就医,但我只医过人,从来没医过这东西。”
祈万福走了,留下了两剂中药。
青凤不肯吃药,只是看着秦超,已经精神了很多,“我叫你不要去请大夫的。”
“我担心你,怕你有所差池。”
“我只是有点累而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昨晚……”秦超看着青凤,陷入了回忆,“我曾经遇到一个红裤白衣,提着一杆灯笼的女人,后来看到一座城,我进去了,里面有很多很多红衣服的邪物,我听你的,不停,不理,不回头,可后来,有一个叫‘公孙香’的女人,特别像阿梦,我就忍不住停下来,后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告诫过你,叫你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回头的,你为什么不听?”
“我……我以为是阿梦在那里,所以……”秦超说着,似乎对昨晚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你知道昨晚你进去的那座城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鬼城!”
“鬼城?”
“不错,那是一个邪恶、肮脏的地方。有的人活着,享尽人间富贵;死后,留恋凡尘的荣华;有的人活着,受尽人间磨难,死后,怨恨凡尘的世俗;还有的人活着,在人间儿女情长,死后,怀恋凡尘的痴情缠绵……他们都属一类,在阳间俗孽未了,或恨,或爱。上天有好生之德,地府的掌都怜悯苍生的爱恨情缘,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二日,设鬼城一座,准许他们从阴气最盛的地方,重回阳间。”
“难怪,你曾说过那个枭洞就是极阴之地。”
“也不尽然,枭洞虽是极阴之地,还不足以成为他们重回人间的地方,但狼,群狼拜月,就不一样了,狼群性阴,借拜月吸纳阴气。当时机成熟,就出现鬼城。”
“地府允许他们上来祸害生灵么?”
“鬼城和阳间只是一种平衡的存在,鬼城里的鬼魂只是重游人间,他们对阳间,看不到,也听不到,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他们能看到我?”
“你在阴气最盛的地方出现,当你有意识的呼唤他们,你即打破了这种平衡。”
“要是我被他们杀了,地府不管么?”
“不会管!因为是你打破了平衡。”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现在哪里还有公平?”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青凤突然不说话了,它已经发觉自己的话实在多了一些。
“昨晚我是怎么逃出来的?”秦超继续问着,“是你救了我吗?”
“可能上天垂怜。”青凤似乎不愿说起何沁瑶,只短短的六个字算是回答。
“嗯?”秦超看着青凤,“上天垂怜?”
“你记着,昨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知道吗?”青凤一下子变得凝重而谨慎。
“嗯。”
“我问你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嘛。”
“明天开始,我带你去识人。”
“识人?什么意思?”
“去看穿一个人,看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