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嘶的一声,接着便是红色溅起,随着大家的尖叫声,路德全将手上的碎片扎扎实实地插入了对面那人的胳膊上,汩汩流着鲜血。
只是那人,却是卫驿轩,不知何时,他竟挡在了皇上和宁容华的身前,生生地替他们俩挡住了路德全的那个猛刺,紧捂住被刺伤的手臂,眉头紧皱,显然这一刺并不轻。不过痛归痛,他的身子未现半分退缩。
“来人哪,护驾,把路德全给压下去。”傅虎尖锐而又惊慌的声音响起,胡乱地挥着手,那张牙舞爪却又无措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像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嗷嗷地乱叫,却使不出半分力。
不过傅虎的叫嚣是有用的,侍卫很快便冲了进来,三五下地便缚住了路德全,无论他多么用力挣扎,终究还是摆脱不了那些侍卫的制压。
“岂有此理,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拭君?”穆元祯青筋暴出,那如钢椎似地眼神直挺挺地射在路德全的身上,道,“拖下去斩了。”
路德全如被雷击般整个人跳了起来,要不是侍卫紧紧拽着他,恐怕他便要作出更为疯狂的举动了。只见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开侍卫的手,双目涨红,两腮暴鼓,嘶哑地叫道:“皇上,奴才为您忠心耿耿,您不能就这样杀了奴才啊。”
“拖下去,别让朕再看到这个狗奴才。”穆元祯此刻也是怒火攻心,气得连呼吸都粗了,幸得有洛紫昕在一边为他抚着胸口顺气,否则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作出什么丧失礼仪的举动。
路德全一路嚎叫着,被侍卫急拉着出了太乾宫,不过走了很远了,仍然可以听见他尖锐的声音,叫人好不自在。
“皇上受惊了,奴才(臣)该死。”傅虎与屋内一众太监以及刘严诣龙等人一并跪下,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呼叫道。
穆元祯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抚平了自己过于激动愤怒的心情,坐回了桌前,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太监,脸色倒也消了先前的愤戾。
“你叫卫……什么?”他指着跪在地上,手臂上仍鲜血直流的卫驿轩,眉头微蹙。
卫驿轩打了个激灵,深深地磕首,说:“大家都叫奴才小卫子。”
皇帝哦了一声,轻喃了一句:“挺大胆的。”
“皇上恕罪,奴才不敢了……”卫驿轩顿时现出害怕的样子,身子瑟瑟发抖,声音也发起了颤。”
“不过救驾有功。”洛紫昕说道,“皇上,这奴才虽然年纪不大,但总也算机警敏智,若不是他的相告,相信还不能这么快的破案。”
刘诣龙讪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臣惭愧。”
“这不怪卿家。”穆元祯微一抬手,微叹了口气,“是朕给了这路德全太多的方便。”
穆元祯星目一转,又投向了卫驿轩的身上,半眯双眼,眼眸黝黑,有些慎人。良久,才微微启口,说:“不过你也毁了朕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你也该死。”
“皇上饶命。”卫驿轩吓得头也不敢抬,在地上穷磕着头,整个人哆嗦不停。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又变得诡异深沉了起来。
洛紫昕闻言的一瞬间,突地僵直了身体,心里如鹿撞般跳动不已,背上如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她的躯体,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她僵硬地握紧了拳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元祯突然狂笑了起来,道:“不过,难得一个忠心的奴才,朕怎么舍得杀了?”
在众人大起大落的错愕中,穆元祯说道:“小卫子从今天就代替路德全来朕身边服侍吧。”
“谢……谢皇上……恩典。”或许这忽悲忽喜实在让人难以承受,卫驿轩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赶紧磕头谢恩。
皇帝的心思果真难以捉磨,洛紫昕放下心头石块的同时,也深深感到感慨,这皇帝才是宫里最需要忌惮的人啊。
宛宁宫内,洛紫昕坐在榻前,瞥眼望了一下站在她面前垂头作揖的卫驿轩,他躬着身子,却不抬头,她也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就算她看不清也猜得到他的得意。
“你满意了?”洛紫昕扬着声音。
“奴才幸得娘娘帮助,这才顺利过关,一切还是仰仗娘娘。”卫驿轩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