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6日晴哈尔滨
再踏上这片土地,我已不是曾经的我。
可是,这里有我想念的人,苏小黎,周琛,姚瑶,还有,还有。。。
——来自苏小晚的手账
“这两天你不要乱走了,先把该完成的工作完成,几家大媒体总要打发,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莫妮卡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还不忘碎碎念。她说:”我已经看了你记在手账里的工作安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漏记了好几项行程,你的活动我已经尽力都压缩在四天内了,这四天你哪里也不要想去,别给我惹事!“
听了她的话,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下巴耷拉在窗台上,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也不过如此吧。我很想给苏小晚打个电话,可是我不敢,昨天上飞机前我还在微信里和她雀跃地聊天,可是真要见面了,我满满都是怯懦。或者,我怕的不是见她,而是回忆起我们的过往。我在想她是不是看过我写的小说,无数次我们聊到深夜,可是却只字未提过我的文字。作品里很多都不是实情,一些事都趋于我的理想化,出于意淫。我想这就是作家的好处,很多过去不堪的人生都可以在笔下重新来过,在我的故事里,不爱苏小晚的人最终都被感动,懦弱的苏小晚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而这些事,其实大多是苏小晚做的。我羡慕她,甚至在整个青春中,嫉妒她,嫉妒她的勇敢和洒脱,无所顾忌又聪明伶俐。而我,只是在无数个悔恨的夜里,偷偷的写着手账。所以,十八年前的手账里,大多是,如果时光倒流,今天我会如何如何。然而,时光从未倒流过。
不知道莫妮卡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房间的,只是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我知道晚上八点半会有个访问,可是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十八年前那个夏日。
在我陷入回忆里昏昏欲睡时,莫妮卡突如其来的巨大敲门声再次把我召回现实,我相信每个人在经受了我这样的惊吓后都一定恨不得捏死她,直到莫妮卡坐下来我的心脏依然在砰砰狂跳。
我决定必须要表达一下我的愤怒,我说:“亲爱的莫妮卡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下次敲门小声一点,我脆弱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了昏睡骤醒的刺激,它已经愤怒了一分钟啦!”
莫妮卡从手中的纸袋里掏出一条灰色的纱裙,我认出这是今年Snidel的新款,眼睛一下子开始放光,好吧我承认我对这裙子觊觎已久。她说:“马上换上这个,二十分钟后三楼HI卫视的专访,你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补妆,今天要问的问题都在这个本子上,我把重点的简答做好了,需要规避的问题之前都说过。还有,这裙子是借你的,所以穿的时候仔细一点,谢谢!”莫妮卡对于我之前的愤怒视而不见,哪怕是反驳也没有,以至于我时常觉得她是聋的,因为她似乎可以自动屏蔽我的一切意见。比如我说晚上想吃羊肉,她安排的晚班往往会是全素,我说我要去下百货公司,停车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健身房,对于这样不顾及作家感受的助理,我真的是受够了!可是,问题在于莫妮卡不仅仅是我的编辑,还是我的化妆师发型师服装师兼经纪人,花一个人的工钱可以雇到这样多为一体化的助理,所以我也就忍了。由此可见,我真是个有大局观的少女。
换衣服的时候我故意用很大力拉拉链,因为这裙子比我正常小了一码,看来果真是莫妮卡买给自己的。想到这里我连吸一下气的心情都没有,她那句“借你的”回响在耳边,眼看这拉链卡在肚子那里还是狠狠的硬生生拽了上来,瞬间有了解气的感觉。
访问的内容都很常规,几乎都是跟我的新书有关,对于《若此去经年》的原型是不是四十五中的问题,我都是按莫妮卡交待的模棱两可的回复了。直到对面的美女问我这次回来最想去的是哪里,我想了很久轻声说出了那个好像已经离开我很久的地方,“南羽街82-9。”对方显然很吃惊,但是我再次肯定的重复了一次,“对,南羽街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