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清晨此时还有些凉意,指挥使衙门大院里,李英、李雄领八十名衙役,分两班立于两旁,欢迎新到任的判官大人。鹿笑书站在上面,旁边站着一个黑大汉,正是鲁达。鹿笑书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才觉得稍微暖和一点。
鹿笑书大声道:“鄙人陆文是新到任的判官,想必指挥使周大人已经通知过诸位了,旁边这位是我的副手陆达。希望以后与诸位齐心协力,不负朝廷,不负京城百姓。”
众人跪拜道:“属下左捕头李英、右捕头李雄,领指挥使衙门八十名衙役拜见陆判大人。属下,拜见陆判大人。”一时八十二人的呼声镇的双耳嗡嗡作响。
鹿笑书上前扶起李英、李雄
道:“诸位兄弟快快请起,说来在下与二位捕头还是旧识。”
待二人抬起头来见是鹿笑书时,皆是大惊。
李雄道:“今日便听兄弟们说新来的判官大人叫做陆文,我还觉得耳熟,不想真是陆兄。”
李英道:“还听说陆兄昨日与指挥使大人比剑胜了,可是真的?”
鹿笑书笑着摆手道:“在下哪能胜得过指挥使大人,只是不分胜负,没想到消息传的那么快。”
这时不知是谁道:“不如二位捕头与陆判大人比试比试,让我等也见识见识。”
李雄道:“好啊,在下正有此意。”
李英道:“兄弟不得无理。”
鹿笑书正不知道如何立威,这倒是帮了自己,笑道:“好,我也正想与二位兄弟切磋切磋武艺。”
鹿笑书与李雄二人走到中间,众人围在一旁观看。二人施礼道:“请!”李雄说完,突然横掌挥出,出掌竟然甚是快捷。鹿笑书只得向右让过。不料跟着又是一掌自右向左,鹿笑书连忙挥掌迎了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场中众人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一交手便知对方深浅,鹿笑书不禁感叹道:“好武艺!”
李雄苦练了武艺十余年,没想到全力一掌竟然被鹿笑书挡过,自己还手掌发麻,对方却稳如泰山,心中惊骇无比。当下双足跃起,猛向鹿笑书胸口踢来。鹿笑书竟然不动声色,待到近前,举掌相迎。
但听得拍拍拍,砰砰砰,数声响过,李雄站在一旁双脚颤抖,但见对方神定气闲,浑若无事,这一下惊诧更比适才厉害了几倍。心想:“这陆兄如此了得?平生除了指挥使却还没见过这等功夫。”众人见了也是惊恐万分。
李雄道:“陆兄的拳脚功夫,小弟佩服得紧,且再比剑法。”
鹿笑书笑着伸出手掌道:“李雄兄弟,请!”
李雄也不多言,刷刷两声,从腰间抽出长剑。刺向鹿笑书下盘,鹿笑书当下身子微侧,右手剑刃推向李雄剑柄,轻轻向左推开。李雄不由自主的剑刃倒转,这是比试,如果对敌便能一剑斩敌手腕。
李雄只觉得手腕酸麻,虎口隐隐生痛,立即斜跃转身,心下又是惊骇,又是佩服。鹿笑书心想:“今日新来,不能让对方太丢面子。”所以也不出招,等李雄攻来。这时李雄又是挺剑,向他当胸刺来。
鹿笑书只是一味拆招,并不攻击。数十招后,李雄大惊,早知对方剑法远在自己之上,不想对方如此了得。忽然剑法变幻,刷刷刷刷数剑,鹿笑书右手咻地穿出,食中二指张开,平挟剑刃,手腕向内略转,右肘撞向对方鼻梁。
李雄用力回抽,没抽动长剑,却见鹿笑书手肘已然撞到,只得撤剑后跃。此时鹿笑书的武功真所谓随心所欲,不论举手抬足无不恰到好处,他右手双指微微一沉,那剑倒竖立起,剑柄向上反弹。
李雄此时只觉右臂发热,精疲力尽说道:“陆兄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剑法都胜小弟十倍,小弟佩服,多谢陆兄手下留情。”
李英见二人结束,上前拱手道:“小弟见陆兄武艺高强,手痒难耐,还请陆兄赐教。”
鹿笑书道:“请!”
李英斗然跃起,一掌向鹿笑书击去,身在半空,见鹿笑书也跃起身子,一掌也迎面而来。二人身在半空,却快速无比,连对数掌,又落地,连拆数脚,一时尘土飞扬,落下地时二人已交叉易位。
李英心道:“陆兄,武功真是了得,实是我生平所仅见。”李英上前又是一掌向鹿笑书击去,鹿笑书举掌横挡,李英左手回圈,拍的一声,重重打了鹿笑书左肩。跟着右手圈转,反掌击在胸膛。
鹿笑书大叫一声“啊哟!”急跃退后。李英右掌咻地伸出,又击中了又肩。鹿笑书又是一声:“啊哟!”再退了二步。李英这三掌都击中了鹿笑书,心道对方这是在让自己,可是这任何一掌都能送了当今二流高手的性命。
再看鹿笑书满脸笑意,居然连受三掌仍然挺立不倒,顿时大惊。就在这时,鹿笑书挥拳已至,两人这一搭上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二十余招。李英竭尽平生之力,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突然间风声过去,二人各中一拳。
李英道:“再来比剑!”
鹿笑书道:“请!”
李英长剑递出,指向鹿笑书左肩。鹿笑书识得这一剑是虚招,身形不动,亦不伸剑挡架。李英斜剑收回,被他识破剑招,说道:“陆兄怎知我这是虚招?”鹿笑书笑道:“见你出剑的姿势。”
说罢李英挺剑又刺向他的左肩,鹿笑书回剑斜削,当的一声,格开来剑,乘势还击。两人这一交上手,便即越斗越快斗到十余招后,鹿笑书一剑竟往李英大腿处刺去。剑招绵绵不绝,来势甚是凌厉,李英连连倒退。
李英道:“陆兄,好快的剑。”嗤的一剑,直刺面门。鹿笑书斜身闪在左侧,眼见他右肩处露出破绽,长剑倒翻上去,这一剑若是直削,李英肩头非受重伤不可,鹿笑书手腕略翻,剑刃平转,拍的一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李英道:“多谢陆兄手下留情!”
鹿笑书说道:“李兄弟,再来!”
李英心道,莫不是陆兄要指点我剑法破绽,心中大喜。一咬牙,长剑如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鹿笑书见对方势如疯虎,不禁心中大喜,全神贯注一剑向李英刺去。
李英反应极快飕飕两剑,一剑挡开,又是一剑向鹿笑书胁下刺去。鹿笑书右足飞出,踢中李英的手腕,李英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李英道:“陆兄剑法,李英服了,不用再比。”“大人神勇…大人神勇。”一时间众人欢呼雀跃。
随后大摆宴席,一个个上来向鹿笑书敬酒。鹿笑书来得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后来,已喝了三百余杯,仍是神色自若,众人无不骇然。
酒过三巡,鹿笑书笑道:“对了,在下听百姓说这衙门,除了俸禄之外,还有人敲诈商贾,吃饭不给钱,是不是啊?”
众人立时面色铁青,暗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只听鹿笑书继续道:“在下也是道听途说,见了诸位兄弟,我才知道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嘛。”
李英、李雄神色稍宁,道:“大人明鉴,这一定是卑鄙小人诬陷,决不可信。”
鹿笑书道:“李兄弟二人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可是手下的兄弟会不会有个别这样的情况呢?”
一时之间,一片寂静,众人停杯不饮,怔怔的听着他不伦不类的一番说话,心下都怦怦乱跳。李英、李雄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心道:“这陆判,刚才还把咱们当兄弟,这是唱的那一出啊。”只得哈哈的干笑几声,说道:“属下一样严加查问。”
鹿笑书道:“在下受威王举荐,实在不想让他老人家失望而已,查就不用查了,我们都是兄弟,是吧。哈…哈…哈”
二人又是一怔,隔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道:“这是要表忠心啊,还把威王搬了出来。”说道:“属下定当以大人马首是瞻。”
哪知鹿笑书摇头道:“我等都是拿朝廷俸禄,自当效忠皇上,这种话以后可别说了,再说我可是把你们当兄弟,就别大人大人的叫了。”
众人听后笑逐颜开,均想以后可不能得罪这人,得罪他就是得罪威王。众人一面饮酒,一面便心中筹划如何讨好这位新判官大人,毕竟谁没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席间原来的尴尬惶恐一扫而空,众人都是一番吹牛拍马,尽欢而散。
最后鹿笑书拉着李英、李雄二人,道:“适才席间之事,还望二位兄弟恕罪。”
二人道:“属下不敢!”
鹿笑书又道:“二位兄弟这是不把在下当兄弟啊,肯定还在怪罪在下。陆某也是不得不如此啊,如果众人不听管束,肆意祸害百姓商贾,那与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二人道:“我等适才没理解大人苦心,还望大人见谅。”
鹿笑书笑道:“还叫大人?我痴长二位兄弟两岁,如果二位不嫌弃,便叫我二哥,我们便是亲兄弟。”
二人拜道:“李英、李雄,拜见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