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再也没做过,类似之前的梦。
那天午休,天燥的多少有点为所欲为了,宿舍的条件是有点差,不就是夏无风扇,冬无气暖。乘凉取暖,冬虫夏狗。只要还能忍受,没什么好抱怨的。齐飞起身去厕所,洗把脸。
走廊,一位家长模样的人和一个面熟的同级校友拿着行李,好像是正要下楼。
楼道里传来,父亲训斥孩子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加含抱怨。
“要来的是你,要走的还是你,拦不住了。”
当天中午,齐飞就没有再睡着。
下午课间,教学楼下,小卖部,数部半旧不新的电话旁。
“妈,我的通知书到了没?”
齐飞还是将尚未考虑周全的话说了出来,但这种念头,常常会闪出,萦绕心头,不吐不快。这次齐飞先开口说的话,平缓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渐进状态的某人的想法,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包括齐飞妈妈。当然,这件事,现在只有齐飞妈妈知道。
摆明了,齐飞想要打退堂鼓,难道受到中午那对父子的启发了。
“到了啊。正想给你说呢?你手机好像关机了。没电了是吧?”妈妈好像略微停顿了些许。
“恩,就要没电了。那…那…”
“那,你是继续上学还是回家等待开学,是这样吧?”这么多年了,每当类似情况时,恩恩,还是妈妈“善解儿意”啊。
“还是妈了解我。”虽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在母亲面前这位“恬不知耻”的孩子还是笑了,贫贫中稍显苦涩。
“你呢,怎么想的,妈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我…我想回去,想回家。我想吃饺子,包子,素的。”
“恩恩,就知道你嘴巴闲不住,馋死了。这样吧,我和你爸再商量一下。再看看,好吧?”
“你快上课了吧?今天吃的什么啊?”开门见山的问辞,延缓了本来属于母亲的驱寒问暖的开场白,这一段对话让齐飞迟迟难以释怀。
“恩恩,快上课了,早晨吃的两个烧饼,一碗粥,中午不是很饿,”这段生活汇报显然同比要短了,简单了一些。
“记得吃鸡蛋哈,回去再这么瘦……”
“回去再这么瘦,捏你的脸。”电话两旁传来默契的笑声。
“行了回去,上课去吧,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妈。”齐飞等到另一端声音的消失才放下手中潮湿的话筒。
这通电话,着实显得莫名其妙。在学校浓愈的学习氛围下,偶然之中产生的必然的小想法,就像白纸上,渐现的小黑斑,总是那么的显眼。尤其是敏感的人?
齐飞垂着头,无暇楼道过往的老师、学生。在这样一个主流的环境里,自己做着这样一件非主流的事情,内心充斥着迷茫,甚至迷失了方向,还好齐飞还记得回教室的路。
“你去哪了啊,小孩?下了课你就不见了,做什么坏事去了?”孟琪很关系的样子。
齐飞没回答什么,只是挤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给你个苹果吃吧,中午拿来的,吃不了了。”
“恩恩,谢谢。”齐飞没有推辞,干嘛要拒绝他人呢,何况他还是她。齐飞闷闷的时候,话就变得很少,虽然面部表情没有出卖他。
稍微缓慢的动作之后,一个完整的苹果还是多了一个缺口,果然“孟琪牌”苹果就是好吃。
“吃吧,别笑,堵不住你的嘴啊。人家说了,是她吃不完,才这样的,我不饿,但我还是不愿意了,怎么不先给我啊。”孟琪的同桌好像很有意见。
“就是。”凌心看来是能吃到苹果了,加上这个就两个了吧。就是两个字,好像是在暗示着齐飞什么。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此时,相对于齐飞的解释,凌心对躺在桌洞一两天的苹果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很快,这段对白,成了彩色默片。
孟琪和佟悦不知在说些什么,到底有没有听见哥俩的谈话,齐飞暂时不想知道,他内心萌生的稚嫩的迷茫渐渐占据着整个大脑。以至于,女地理老师那些让齐飞着迷的知识点,也暂时性的不招人喜欢了,抑或,短暂性、间歇性的失宠了。
但教室的气氛还是和以往一样,不沉不闷,不慌不忙,静态的画面,活跃的思维。轮转,轮转,没有会有时间揣测你在想些什么。
下午放学,电话,未果。
晚自习,好像老章来过。
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我们开学之初,好多的学生家长给我打电话关心学生的事情,关于复课,抑或,关于上专科。
我姑且在这说一个例子:我的一个学生,大概是06年的吧?高考不理想,很是惆怅啊啊,他的父亲送他去复读,没有几天,到底还是去上专科了。
我再说一句,他的专业是法律。这不,毕业后,待业在家,司法专业是很难就业的,在这我姑且给大家提个醒。
老章好像很是喜欢“姑且”二字啊。再者,他说的这番话貌似是给某人打得预防针呢?还可以说是警告呢?
齐飞很是好奇,口风很紧的啊,怎么老章会如此警觉啊?也可能是事有凑巧吧,也许是老章的经验之谈吧,以免人心惶惶,以振军心吧,省得军心涣散吧。
老张的预防针,打的还真是时候,齐飞内心的小宇宙好像微微有点动摇了。还是年轻,Tooyoung,toosimple,名人名言。
“哎,耿涛,你说要是突然不想在这上学了,学校还会可怜可怜他,退给点钱不?”齐飞躺在宿舍床上,故作淡定的,随口一问,但内心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一下有没有人觉察到这问题的异常所在。
“不知道呢,我觉得应该,象征性的扣点费用吧,是吧?你怎么问这个啊,我怎就觉得老章那话就是专门说给你听的呢?哈哈。”这话说的齐飞脸热热的。
“什么钱啊,让你家老章知道,还不往死里治你啊。齐飞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刚刚摆脱老章的黑暗统治,投身于特长班九班自由学术氛围中的纪丕贤也来凑热闹,不迎自来。
“恩,对啊,我是好学生。”齐飞不仅仅只因为这句尴尬。
“咦,还真有一个,哥们走了,好像只收了几百块钱吧。”还是撑哥懂齐飞,好像开始有人窃喜,成功的焦点转移。
“哎,丕贤,我用下你的手机吧,发个短信。”乘着窃喜的翅膀,齐飞清醒的一条短信,除了爸妈外,第四个知情人,他是谁呢?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乎自身的想象,这就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熄灯过后,齐飞细细的盘算着这件事情,不知不觉,还是很纠结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早自习,早饭后。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好像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每当有关乎自己的人出现周围。
齐飞自觉地出去见纪丕贤了,不过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这位天真的孩子还在认真上早读的时候,突然感觉门外有人。刚刚和叔叔结婚的美丽的婶婶同样出现在门外,还没等长辈说话找谁呢,天真的小孩就出去了,刚出来婶婶就笑了,原来人家找在教室陪早读的陈老师,两个人是老乡呢还,爆点料,陈老师还是叔叔的媒人呢。还好,小飞飞还是比较淡定的,在那和婶婶说了两句话,做做样子,他的同学还真的以为刘老师找齐飞有事请呢。
“找我什么事啊?”
“好像是你叔叔的短信,他让你回个电话。”昨晚齐飞用丕贤手机,正是给叔叔发了天短信。
“齐飞,我听说你想法,要回家,确定吗?”
“嗯,叔叔,我还没确定呢,只是这样想的。叔叔,你觉得呢?”这家伙一下子就变得软绵绵的。
“好吧,你再等等,我问一下别的老师。别想太多,现在好好学习。”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叔侄俩还是师生关系,一年级起,齐飞在叔叔的“特殊照顾”下渐渐长大,遇到大是大非的、Crucial的事情,还是得仰仗叔叔了。现在,叔叔正式的介入此事,齐飞心里好像有点底了。
厕所的臭味终究还是没能够使齐飞屈服,在就要上课的间隙里,愣是足足站了十几分钟,想来想去还是厕所比较有吸引力,重要的是可免于老章的监视、恐吓。
齐飞急匆匆的出来,该留下的没留下,不该带来的还是带来了,送人玫瑰手遗余香好像貌似跟它是一个道理,应该是在厕所呆的太久了。还没等同桌抱怨,齐飞就先说话了:
“我不想复读了,我想回家。”
“真的假的啊?别骗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啊?”
“就是不想,我想,我就是这样想的。”
“那好,你若是想走,我送你;留下,就留下。”如此简短的对话,不免让齐飞有些失望。他并没有期待对方会说些语重心长的类似劝阻的话,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更何况是哥俩呢?
没有期待果然是对的。瞬间,冷漠覆盖了所有,包括齐飞那颗温热的心。
“哎,人家那谁刚给你两个苹果呢?你不能刚刚吃过,就想拍屁股走人吧,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
“额,我也没说现在就走啊。是吧,慢慢来啊。好像我非常欠人家什么似的?都是同学,很正常的。”
“正常?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是同学呢,还?”
抱歉,类似温馨、调侃的以上的这些对话,并没有出现,幻觉,幻觉而已,真心没有发生过。
晚上,召开第N届宿舍卧谈会的时候,齐飞关于此事做了重要讲话。他没有理由,任凭事情,未现端倪,经历起因、发展、高潮,就直奔主题,快刀斩乱麻,雷厉风行。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是要对身边的这些渐渐熟悉的朋友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不会吧,你真的要走?”小伟很是惊讶啊。
“你能舍得下耿涛,难道就能割舍的下我吗?”来自丕贤的暧昧的味道。“为什么要走啊?上个专科,以后找工作,还不知道好不好找呢?你说是吧,我一个哥哥,专科毕业后,还没找到工作呢?”
“好好的,还没试过,怎么能知道结果呢?”撑哥施胜杰也该有一句台词了。
“你去哪啊?济南现在正闹甲型H1NI流感呢,还要去啊?你不是最热爱生活了吗?不要命了,你若去的话,不要来看我,我害怕?”耿涛的这句话,前半句暖暖暖的,后半句凉凉的。
“我就是不想上了,还得等一年,一年之后还不一定...考得上…”一这个字眼,还未完全脱口,又生生塞回去了。“就把这事告诉爸妈了,还没来信儿呢,到底我会不回去?到时候走不走还说不准呢?”
齐飞这些话说的很小心,他怕这段原生态、单纯的举动加举动会带来煽动性的效果,从而动摇军心,引发退学瘟疫。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就可想而知了?
“天不早了,快熄灯了,都睡吧。”看来,在小事小非、防微杜渐方面,齐飞还是很有把控能力的。
半夜,齐飞的床板,吱吱直响,肯定有人失眠了。
咦,之前的对话好像有一人未参与,还少一个人呢?
哦,你说的是凌心啊,他啊,又去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