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马乐蹲坐在床边,看着余生安端起一碗闻起来就发苦的汤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他拿起勺子,又一勺一勺的喂着昏迷的礼允儿喝药,喝完药之后,又给她喂了些红糖姜水,这才拿着空碗走出里屋。
不一会,马乐就见收拾好碗筷的余生安,走到院子的老梨树下,搬了一个躺椅,坐在那里发呆。
马乐也走到了老梨树下,余生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将他一把抓了过来,抱在怀里,轻声道:“豆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吗?”
知道他指得是给礼允儿脱衣服,马乐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余生安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老是做的那个梦?”
马乐听着,突然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惊异地看着余生安。
见马乐反应如此之大,余生安知道他也明白了,笑了笑,却是有些发苦,道:“你真聪明,对,就是她,梦里的姑娘和她一模一样。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了吧?我怕,我怕我和她,会进入对方的生活,不再离去。我怕我灾星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厄运。所以我不敢,不敢和她有什么交集,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我真的好怕……”
说着,余生安深深地低下了头,将脸埋在了马乐的身上,显得那样的无助与悲哀。
马乐听着,默默叹了口气,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心疼不已,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将这个少年当做了弟弟,但对于他的一切,马乐却有心无力。
因为,他是一只狗。
所以,马乐只能反身用爪子拍了拍余生安,无声的安慰着他,心中却在默默为他打气:“怕什么?去特么的狗屁灾星,如果缘分天注定,灾星又能挡得住吗?别怕,大胆的去接触吧!我,会真心祝福你们。”
心里默默鼓励着余生安,马乐又想起了自己见到礼允儿的那第一眼,叹了口气,将那张烙印在心里的脸庞抹去。
一人一狗,相对无言。
夜色已深。
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余生安就在里屋的地上,放了一张凉席,合衣睡去。
马乐也回到了自己的狗窝,疲惫不堪的身体一躺下去,没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
马乐睡在院子里的棚子里面,这是余生安专门给他搭的窝,旁边兼着放些柴火和杂物,虽然简陋,却风雨不进,很是安逸。
清晨,他是被余生安的一声惊叫给惊醒的,他抬头看了看房门,就见余生安像一只折了翅膀的大鸟一样,破门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疼痛不已的屁股,怒视着房屋里面,道:“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对我?”
“无冤无仇?”屋子里,马乐与余生安第一次听到了礼允儿发出来的声音,声音是清冷的,却干净悦耳,其中还带着她的一声冷哼。
接着,他们就看见披头散发,一脸冷漠的礼允儿穿着白色的贴身小衣,赤着脚走了出来,饶是如此,她清汤挂面的样子,依旧美艳动人。
她鄙夷地看着狼狈的余生安,道:“你这个无耻下流的登徒子,居然和我说什么无冤无仇?”
“无耻下流的登徒子?”余生安一愣,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急忙摆手道:“这位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登徒子,我只是昨日见你晕倒在了水潭里,才将你带了回来……”
说着,他想起自己昨天在帮礼允儿脱裙子时,无意之间确实碰了些不该碰的地方,可那也是情有可原,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事情,余生安当然不敢说出来,只得咽了一口唾沫,支吾着说道:“你全身都湿透了,又还吐了血,我没办法,不得已才将你的裙子褪了下来,从头到尾,我都是安安分分的,不敢心生一丝杂念。”
“是吗?”想起自己醒来之前确实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水潭边,礼允儿冷漠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又不完全相信余生安的话,对于自己的魅力,她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她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少年说的话,没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乘人之危。
余生安见这姑娘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怕她又发脾气将自己打飞,急忙转头一指待在棚子里看着他们的马乐,理直气壮的说道:“不信,你问它。”
见识了礼允儿的厉害,马乐见她朝自己看来,心中一惊,立马两眼望天,吐着舌头流哈喇子,把自己装扮的像一只普通的土狗一样。
见马乐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土狗,礼允儿眉头顿时一皱,道:“问它?”
“……”余生安一拍脑门,顿时无语,豆子还真是不讲义气,转头就将自己给卖了。
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其实豆子不是一只普通的狗,他有和我们人类一样的思想,之前就是它把你从水里救起来的,我只是把你背了回来。”
说完,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马乐一眼,心中却是大快不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豆子。”
“它是魔兽?几阶的?”听了余生安的话,礼允儿终于动容,警惕的看着马乐,手指却摸向了一旁桌子上的佩剑,虽然没有感受到马乐身上蕴含的法力,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礼允儿还是懂得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
见礼允儿听了此话居然去抓佩剑,余生安急忙抢前一步,挡住了礼允儿的视线,害怕礼允儿对马乐痛下杀手,摆手惊慌道:“不是不是,豆子不是魔兽,也没有几阶,它真的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土狗,只是一个多月以前,它死而复生以后就这样了,我也是前几天才突然发现他居然开了窍。”
“哦?原来如此。”听了余生安的解释,礼允儿将信将疑,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马乐身上有什么法力波动,她这才将拿起佩剑的手放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马乐。
法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看着礼允儿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剑,正准备撒丫子逃跑的马乐,又坐回了棚子,急忙对礼允儿点头示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失,余生安这才说道:“我真的没有骗姑娘你,你这么厉害,我也不敢骗你,我只是怕你染上风寒,才迫不得已帮你脱了裙子,而且……你的贴身衣物我都没敢动。”
余生安说的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礼允儿也不是一个无理取闹,恩将仇报的人,她终于不再冷着脸,轻轻勾了勾嘴角,转头又见余生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才说道:“好吧!我且信你。”
说完,礼允儿便赤着脚,走到了院子里,走到了晾着她裙子的竹竿前,她将白色长裙从竹竿上拿了下来,穿在身上,理了理凌乱的齐腰长发,又从旁边的大石盘上取下长靴,将软底长靴穿上,踩了踩,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余生安。
一人一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转过身来的礼允儿,他们的脑袋一片空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姑娘?而且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之前虽然觉得礼允儿美丽,因为她昏迷的缘故,她的美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而现在,她醒了过来,虽然依旧清汤挂面,依旧是昨天穿的那件白裙子,但她只是这么稍稍理了理齐腰长发,便美得不可方物。
清风徐来,她犹如仙女下凡,漫步走了过来。
余生安和马乐……傻眼了。
见这一人一狗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礼允儿矜持一笑,走到余生安面前,以修炼之人的礼仪,对余生安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北门学院礼允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着,她一转头,又对马乐抱拳说道:“也多谢豆子的救命之恩。”
早已放下非分之想的马乐,见她如此大礼,咧着嘴,对她点了点头。
见礼允儿如此客气,余生安却变得有些紧张,连连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礼姑娘不必客气。
礼允儿却一摇头,苦笑道:“对于公子来说此事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性命攸关,所以还是要多谢公子。”
“那好吧!”余生安点了点头,接受了道谢,他又说道:“礼姑娘还是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我听起来很别扭,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公子,我叫余生安,你叫我名字就行。”
听到余生安说出他的名字,礼允儿笑道:“余生安?余生且安,嗯……好名字,那我就叫你小安如何?看你如此年轻,恐怕还没有成年吧?你也不用礼姑娘礼姑娘的叫我,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好了。”
见礼允儿说他未成年,余生安顿时心生不服,正色道:“礼姑娘,我今年周岁十六,三个月前刚满,看礼姑娘的样子,恐怕还未满十六岁吧?所以,你得叫我安哥,余哥也行。”
说完,余生安不觉心中一宽,不做朋友,认成兄妹,就算进入了对方的生活,以后也不会发生梦里的那种事了吧?
余生安说得正儿八经,礼允儿看着他,不禁微微一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单纯的少年了,这种喜欢,是姐姐对弟弟,大人对孩子的那种喜欢。
她看着余生安,缓缓说道:“本姑娘芳龄十八。”
礼允儿一说完,就见余生安脸色一僵,脸皮抖了抖。
旁观了这一切的马乐,早已笑的没了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