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里是夏季奥斯汀帝国的约克镇,今天是个好天气,蓝天白云,鸟儿高飞,上午九点,我正幸福快乐的被锁在囚车里,前往我的行刑地点——约克镇的中心广场。我四周跟随着两排穿灰白色斗篷的魔法师,都带着帽子,看不清脸。后面是浩浩荡荡看热闹的人,什么大姑娘小媳妇,什么小屁孩壮汉子,都跟来了。
女人的议论声音纷纷涌进我的耳朵。
“看她就不像个好人,那么大了,连婚都没有定,原来是勾搭着逃犯呢。”
“哼,她开的面包店,背地里不知道干些什么。”
我在囚车上回嘴:“你们两个黄脸婆,看看你们的腰围超过胸围,眼袋耷拉在胸上,用皱纹能夹死蚊子,胖的走一步在隔壁镇子都感觉像是发生了地震。还有,有空挑挑头发上的虱子好吗?它们至少在你们的头发上繁殖了三代,你该不会想在逛街的时候和别人介绍说‘这就是我的宠物,可爱吗?’吧?你们男人不在外面样女人才有鬼呢!要是我,一定乖乖呆在家里,免得影响别人食欲和城市形象!”说完免费附送两个加强版白眼。没错,我就是一个求舌如簧的高素质美女。
除了那几个嚼舌头的黄脸婆以外,还有一个戴着铁质面具的糙汉子紧紧跟随着囚车,大喊着:“琪琪,你等着,我马上就劫法场就你。”大概,喊了三四遍以后,就被一个白衣魔法师一【手炮】轰倒在地,神志不清。面对这样的状况,我只能说:雷蒙,你的脑子长到脚后跟上了吗?!
在城中心的广场上,早就搭好了行刑的台子,我像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脚下堆满的浇满油料的柴火。法兰克,也就是那个一心想要弄死我的侯爵大人,正拿着一份文件大声朗读着,说的无非就是我犯了什么重大罪过,依据那条法令要弄死我。我有些不耐烦,因为他的秃脑门反射的光线正好照在我的脸上,要是晒黑了可就不好了。
巴拉巴拉说了这么久,大家还不知我名字吧,我叫贝琪.韦尔,女,今年十九岁,是一家面包店的老板。好了,现在让我讲讲被锁在这里的原因吧,正像那两个八婆说的我的确和一个逃犯扯上了关系,但是不是勾搭,而是窝藏,从那以后,我知道了一个名词,叫做“躺着也中枪。”
半个月前的一个普通清晨,五点半,我正躺在床上,游离于半梦半醒之间。那只邻居家的公鸡卖命的嘶吼着,像是有人在拔它屁股上的羽毛一样。我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今天的工作。作为一家面包房的老板,又兼职唯一的员工,早起是必要的生存之道。我的面包房和房子是一体的,前屋是店面,后面是我的房间。和往常一样,我把昨天夜里准备好的面团放进烤箱里,然后整理屋子,接下来洗漱,浇花,喂我那只银灰色的短毛猫,它叫巧克力。请记住这个名字,这只猫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的命运。
然后再交代一下背景,我们的邻国波其顿说什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逃犯藏匿在我国,要进军去捉他。这样丧权辱国的事儿,我们的国王自然是不允许的,然后两个国家就大打出手,因为有魔法师和新式武器的参与,死伤异常惨烈。我猜,那个逃犯的事情不过是波其顿国胡诌的,无非就是那些当官的吃饱了撑的想打仗玩玩。
叮.......门铃响了,我还没来的及说欢迎,一大堆野花就挡在我面前。我说:“我知道是你雷蒙。”说完,接过那束花,一张有着小麦色皮肤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不过,小麦色皮肤也就是这张脸的唯一优点了,这张脸真的很普通,有奥斯汀人的典型特点,深深的眼窝,小眼睛,高鼻梁,薄到快没有的嘴唇,有一张方脸,很强壮,谁让他是铁匠铺的伙计呢。我把花插在花瓶里,放在阳台上,问他:“你知道前线的消息么。”
雷蒙耸耸肩,说:“打赢了,不过是比他们少死了几个人而已。又有更多的难民流亡到这里,这几天街上挤满了乞讨者。”
“幸好我们里战场很远,暂时还影响不到我们这里。”我锤锤酸胀的背说:“累死了,我真该雇一个店员了。”
雷蒙猥琐的笑笑:“我帮你吧,至少让我帮你捶捶背。”我甩起一掌,将重达一百公斤的雷门掀翻在地。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娇弱的软妹子。
看到这里,你应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雷蒙喜欢我,这件事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小孩子叫唤着跑进来,他是雷蒙的师弟,叫帕克,他气喘吁吁的说:“师傅找不着你发脾气呢,火枪和飞行器的图纸出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雷蒙嘱咐了我几句就着急的走了,他师父可是他的命门,他和我说过,只要他做噩梦就一定是梦见他师父了。帕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来,塞到我手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也走了,弄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暧昧的看了我一眼,一脸羞涩的低下头。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十二的小孩看见一个快二十的女人羞涩什么呀。
整个上午我都在忙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忙完,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准备做饭。进厨房的时候我就随便瞄了那么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礼物的窗前,拿着我最贵的那套茶杯,喝着茶。我记得我最好的咖啡也和那套茶具放在一起,不会也让他喝了吧?现在的小偷也太张狂了吧,竟然在主人家里喝茶!
我赶紧冲过去到里屋,刚想要质问那个男人,可又想到我一个弱女子,万一打起来一定不占便宜,就悄悄摸过擀面杖的,又悄悄的往里屋移动,不过我忽视了一件事,就是阻隔那个男人视线的就只有一层透明的玻璃。
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摆出微笑温和的看着我,留下举着擀面杖的我僵在原地。我干脆堂堂正正的走进屋子,离近了,我才发现那男人的漂亮面孔,他有金色的短发和水蓝色的瞳孔,苍白如雪片般的脸,戴着一双宝蓝色的耳钉,穿着白色缎面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他低头喝一口咖啡,眼睑低垂,浅金色的睫毛像天鹅绒毛一样饱满,在他眼窝处印下一小片阴影,金色的头发软软的贴着他的脸颊。我第一次由衷的发出感慨,他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包括男人和女人。
我还没说话,男子就先开口了,他把杯子往前一送,仰视着我,蓝色的眼睛像阳光下的浅海一样温柔,说:“能帮我拿两块方糖么,这咖啡好苦。”
我闪过大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果然喝了我的咖啡。但我好歹也是个未婚女子,见了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能不动心呢,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还是帮他找吧。而却就算是他喝了我的咖啡也没关系,他那对耳坠好像很值钱的样子,到时候要他抵债不就行了么。谁让我是个穷人呢,不爱钱不行呀。
我从壁橱里拿出放方糖的盒子,问他要几块。突然,我发现有几块方糖在盒子里颤动起来,接着猛的飞出了盒子,在划过一道白色的抛物线后掉进男子的杯子里。我的大脑先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每秒上亿次的计算:方糖不会飞,魔法能让糖飞,我不会魔法,那就是男子会魔法,男子是魔法师,男子是帅哥。帅哥+魔法师+有钱人=完美情人!于是就在这一瞬间我无可救药的迷上了这个男人。我的态度瞬间由礼貌升级为殷勤。
“你是魔法师?”我小心的问。
男子站起身,向我行礼,说:“是的,我是一名魔法师,叫路西法。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高兴的快要叫出来,要知道,魔法师在国家可是稀缺资源,几万个人才能出一个,而且大都集中在帝都里,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竟然在家里发现个魔法师。我马上还礼说:“贝琪.韦尔,你可以叫我琪琪。”
为了打开话题,我说:“那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叮叮叮,门铃又响了。我想应声,路西法却把食指堵在我的嘴唇,弄得我脸一阵发烫上。我疑惑的看了眼他,他做了禁声的手势,小声说:“你马上就知道了。帮我打发走他们,谢谢。”然后躲进了一间房间里。
我皱皱眉,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琪琪,你在么?琪琪。”是查理警长领了十几个带枪的警员还有一个又矮又丑的老男人。
在这里,我不得不隆重的介绍一下查理警长,他是我的养父,不过从不让我叫他爸爸,只让我称呼他查理或者是叔叔。他今年四十多岁了,左侧脸颊上有一道刀疤,总喜欢叼着一只烟,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渣,穿着军装的他更是英武极了,是属于那种成熟男人的帅气。从十四岁以后,我和他就分开住了,他帮我盘下这家店面,让我自食其力。因为有查理的保护,我没有像其他那些孤儿一样备受人欺负,反倒是我总也欺负别人,比如雷蒙。欺负他的时候,我甚至连手都不动,谁让我揪住了他那么多小辫子呢。什么尿床,什么踩到****摔在一坨牛屎上,再给鱼缸换水的时候生吞掉一条金鱼,等等……
与查理形成巨大反差的是那个老男人,他穿着一件灰白色袍子,上面印着繁复的花纹,只露出一个脑袋,五官皱缩在一起,挤在巨大的鼻子周围,很重的眼袋,发际线高到了头顶,稀少的头发直立着,像一只刺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惨惨的气息。我刚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被查理逮捕的罪犯呢。
见我来了,查理笑嘻嘻的说:“好久不见,漂亮了许多呢。”
我捉住查理的胳膊,抬着头看着他说:“叔叔,你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饭。都一个月没见了。”
查理叹口气说:“这不是办案呢么。恐怕不行了。”
我嘟起嘴,撒娇说:“我不管,你一定要留下来。”
那个老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呃”声,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心脏病犯了呢。他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何必废话。”
查理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又有些忌惮,不敢把对他的不满表示出来。小声对我说:“他叫葛瑞特是帝都派来的魔法师,架子大得很。”我撇撇嘴,赞同他的想法。
葛瑞特默念出一串咒语,接着他面前的空气开始颤抖,崩坍,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魔法,吓得我赶紧躲在查理身后。一束光线从空气中混沌的缺口里射出,在半空中构成一个男子的立体影像。
金色短发,水蓝色瞳孔,蓝宝石耳环,这不是路西发么。
难道他是逃犯,不过就冲他漂亮的脸蛋,九成九是有哪国的公主逼他回去结婚吧。我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说:“没见。”哼,怎么能把我的完美情人拱手相送,再说我可是答应了路西发帮他保密的,说“不”的理由充分。
可那个葛瑞特摆出一副冷脸,说:“我感觉到这里有他的魔法气息,他一定在这!给我搜!”
我连忙死死拽着葛瑞特胳膊,他如果进去发现了路西法不要紧,我可就成窝藏犯了。我大叫说:“你能不进去,这里是私人住宅,怎么能随便进呢?!”
查理拦在通往后屋的通道,说“法师大人,琪琪是绝对不会窝藏罪犯的,你就不用搜查了。”
葛瑞特大吼着说:“让开,他就在这里面,他跑了你得付全部责任!”
查理笑笑说:“他不在这里,怎么谈得上跑呢?”说完挥挥手,叫来两个士兵,对他们说:“把法师大人请出去。”那两个士兵架起葛瑞特的两腿胳膊,把他往外托。葛瑞特挣扎,大喊着一些威胁的话。查理则一脸轻松,毫不在意。
我问查理说:“他不是魔法师么,怎么这么容易就弄走了?”
查理说:“他只不过是会几句咒语而已,要动起手来,他还真的不如我。”
我竖起大拇指,说:“我叔叔就是厉害,连魔法师都不是你的对手。”
查理摆摆手:“他已经让我们搜了好多人家了,每次都说那个犯人在,可搜完什么都没有,我看他就是瞎说的,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他了。”听完这话,我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的好运气。
又问查理说:“那个犯人犯了什么事啊,要找个魔法师来捉他?”
查理耸耸肩说:“听说是他杀了老国王,而且听说,他好像就是波其顿要的那个逃犯呢。好了,该走了,你忙吧。”然后查理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顿时感觉有人在我后脑勺给了我一闷棍,逃婚美男瞬间变成的杀人犯。我猛然发觉自己被骗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怎么玩过我呢!当时我什么都没想就冲进路西法躲藏的房间,准备质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我一推开门,却看见路西法蜷缩在墙角,他的双眼紧闭着,淡金色的眉毛皱在一起,脸也变的愈发苍白。我也顾不上什么杀人犯,连忙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他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从他的口型我看出他说的心脏。我扒开他挡在胸口的手,撕开衣服,就看见一道大概三四寸的伤口横亘在他结实的胸口上。伤口被一些羊肠线胡乱缝着,有些溃烂。
我愣了愣,这么大的伤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说:“不行,得找医生,不然你就没命了。”刚想往外走就被路西法拉住了。我回头看他,他吃力的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孱弱的像是幻象,只要一个呼吸就能使他支离破碎。他说:“我是逃犯。”
我大怒,说:“你想死啊?”
他点点头,说:“我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被他们捉走。”他的声音轻却坚定,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叹口气,握住他的手,问他:“我能帮你么?”
他用一种期许的眼光注视着我,好一会,他才说:“你能把你珍贵的东西给我吗?”
我愣住了,我能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最贵的那包咖啡还不是让他喝了。于是我问他你能和我说的具体点吗?
“对你有重要意义的东西,比如一个吻。”好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喘不上气了,要不然我可能以为他在泡我,还可能给他一巴掌。路西菲尔的瞳孔微微颤动着,像一匹受伤的幼鹿。
我慎重的思考了一下,毕竟是和同年龄段异性的第一个吻。确定了他不会在我答应之后猛的跳起来说骗你的,(我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去年的时候一个小朋友就用过这法子骗过我。)我舔舔嘴唇,握握拳,下了决心,对他说:“好,就给你一个吻。”说完俯身,飞快的亲了他一下,就在我碰到他的唇的瞬间,我清楚的看到,有三双白色的翅膀在他身后展开。
是天使吗?
是天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