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四周白茫茫一片,没有天,没有地。
我死了吗?这是天谴?真可笑,怎么一点都不怕,是死了的人都不怕死吗?
叮当呢?叮当去哪了?叮当有没有被波及到?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
刚才那是仙界?太一?东皇太一?妖族曾经的大帝?是了,冰释天?仙帝?叮当不是说仙帝叫金元吗?他们最后去哪了?那口钟好眼熟?
是不是所有死了的人和我一样自己问自己一大堆没有人回答的问题?好吧,这又是个问题。
可这到底是哪?地狱?不像啊。
一眼望不到头的世界,白茫茫一片,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又是个没人回答的问题。
不走了,不问了,索性睡一会儿,白茫茫的大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百无聊赖的人。
我饿了,死人也会饿?可我不是饿死的啊!哪有吃的?想吃土都没有,总不能吃自己吧,老箫头儿的饭应该做好了,叮当的烧鸡也该烤好了。
翻身趴在地上,依旧百无聊赖。
无聊的时候容易犯困,饿的时候也容易犯困,又无聊又饿还没有吃的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几缕白光没入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或许更久,也有可能是一个时辰。
口水泡白了半张脸,都能听到饥肠辘辘的咕咕声。
做鬼好累,还不如继续做人,起码有饭吃,真同情那些饿死鬼。
鬼不会死吧?没人回答的鬼问题再次冒了出来。
是不是应该找找?万一找到个什么出口呢?或者找到个问路的人?或许,或许还能找到点吃的呢?可要是走就会累,累了就容易饿,本来就饿,要是找不到吃的岂不就是更饿了?
要不,再睡会儿?
嗯!我感觉挺好的。
我感觉也是。
人在极度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学会了分裂,说白了就是学会了自问自答。
老箫头儿,我饿了!叮当,这个鸡腿给你,剩下的我来。
当口水泡白了另半张脸,玉筱坐起来了,看了眼渺无边际的白色世界继续趴到。
咕噜噜。
人活着总要有一点信念,万一真让我找到吃的呢?
可你已经死了。
死人也需要一点信念嘛。
死人要什么信念?
我饿。
无聊的分裂,无聊的自我对白,但玉筱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为了信念。
不知多久,也无所谓多久,当潜意识里面断绝了一切希望,时间就会停滞不前,度日如年。
当天与地的交线处突的跃出一个黑点。
我就说人活着总要有信念嘛。玉筱欢呼着,奔跑着。
你死了。
信念无关生死。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像希望的灯花嘭的爆出了火焰。
哪个没心的爹娘把孩子扔了?声音能听到了?信念,这就是信念,坚持坚持就能成真。
“你才没心呢。”奶声奶气将分裂的人合到了一起。
有人,还会说话,虽然人小了点,还穿着肚兜,肚兜真难看,青色的,还扎着冲天辫,长得肉乎乎的还挺可爱。
思绪如潮,溃如决堤,继而喜极而泣。
活的,真是活的,这是真的。
抱着小童子脸上洋溢着幸福,咕噜噜的声音却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饿。”一大一小两道声音同时发声。
“我要吃饭。”奶声奶气,小童子扬起脑袋,面色苍白,小眼睛上两点眉毛点缀的恰到好处。
玉筱突然发现还不如捡个馒头,找人说话自己就能解决。
“你叫什么?”岔开这个此刻不敢去奢想的字眼。
“我叫东东,我要吃饭。”
“你爹娘呢?”
“我没爹娘,我要吃饭。”
“你几岁了?”
“我不知道,我要吃饭。”
玉筱听不到奶声奶气的声音,只听到一把剃刀在肠肚里面又剃又刮,将仅剩的肠油消化完后开始切碎肠子肚子心肝脾胃。
“这里是哪?”玉筱问了一个自认为天方夜谭的鬼问题。
“这是我家,我要吃饭。”
“你家?你再说一遍,你家?”幸福来的太突然。
“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出去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
“我吃饱了你才能离开。”幸福来的快走的也快。
“我也饿,想吃土都没有。”
“给你。”东东摊开手,玉筱闪光的眼唰的熄灭,幸福不仅走了,头也不回。
手心是一把土。
“我饿。”
“我也饿。”
“你饿你吃土。”东东把土塞进玉筱手中。
这小孩真可爱,真的,不带骗人的。
掂了掂手心的土,真想吃了。
“我要吃饭。”
“给你。”玉筱摊开手,掌心是东东给他的土。
“我不吃土,我要吃饭。”
“可我没有吃的,这把土都是你给我的呢。”
“你有!”奶声奶气却又掷地有声,说的玉筱不自觉的摸了摸身上。
“搜到就是你的。”玉筱无力的张开双臂,认命现实。
手臂一痒,玉筱收手,手上挂着一个童子咕咕的吸着血。奋力甩开童子,玉筱丝丝的吸着凉气。
“没吃饱。”
“啧啧啧。”玉筱绕着东东转圈,“这么小就不学好,吸血,还吸我的血。”一手抓着冲天辫一手拍着童子屁股啪啪响。
哇的一声,玉筱停下了手,还有点慌,“别哭了,别哭了。”东东依旧哭个不停。
“好好好,你吸,反正都已经死了一次,也不怕再死一次了。”
咕咕,咕咕,咕咕。
东东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枕着玉筱的胳膊。
“你没死啊。”
“什么?”幸福来了个漂亮的猛回头,玉筱也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直挺挺的倒下了。
“玉筱哥哥,玉筱哥哥……”耳边是哭哭啼啼的声音,声音是那么真切又亲切。
我没死,没死,这是叮当的声音,手心还有叮当独有的温热。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吧嗒吧嗒流泪红肿的眼,心头和手心一样温热。
“哭什么?”玉筱想问,却发现没力气发声,两只眼睛绷着来回打转。
“玉筱哥哥你醒了。”叮当抹了把泪哭声问。
玉筱张嘴,用尽力气“饿……”
叮当破涕而笑。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你最爱的烧鸡。”
发咸的海风轻抚敖东的发丝,“我已经摸到了那道门槛,魔帝下令十年后出兵天界,这十年我决心突破那层屏障。”
“几成把握?”
身侧的老七头儿问。
“五成。”
老七头儿皱眉。
“如果是另五成,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入魔?”
敖东不语,算是默认。
“一山不容二虎,清夜会让魔界多一个魔帝?”
“你太小看清夜了。”
“可他还是魔。”
“就这么定了。”
老七头儿欲言,原地却没了身影,“妖界现在一切听你指挥。”耳畔传来敖东爽朗的笑,老七头儿苦笑。转身踩着妖界的土地一步步走向大殿。
“听七爷爷和敖爷爷说你之所以晕厥是因为东皇钟。”
“东皇钟?”一张油腻的脸抬了起来含含糊糊惊讶发声。叮当擦了擦玉筱油腻的脸点点头,“太一大帝的东皇钟。”
忘了下咽东西,玉筱瞳孔涣散,若不是叮当拼命摇晃又要开始无聊的分裂了。
“七爷爷回来了。”叮当喜道,“玉筱哥哥醒了。”
“老七头儿。”玉筱晃了晃手中的鸡腿咧嘴傻笑,实为尴尬,他自己都记不清惹了多少麻烦,闯了多少祸,以至于现如今妖界的大妖小妖见了他们绕道走。
“醒了就好。”老七头儿笑笑。
“七爷爷,玉筱哥哥说他昏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童子。”
“什么?”老七头儿抓着玉筱的手腕,神情激动。
“疼,疼,老七头儿,疼。”活动了一下被捏痛的手腕,“是个穿青色肚兜的小童子,长得挺可爱,就是吸人血。”
“天不亡我妖族。”老七头儿双臂张开仰天大笑,笑的老泪纵横,笑的涕泗横流。
“那是器灵,东皇钟的器灵。”老七头儿抓着玉筱的肩认真解释。
“疼,疼,我记住了,器灵,器灵。”痛感刺激的玉筱龇牙咧嘴。
“天不亡我妖族,哈哈。”老七头儿继续仰天大笑。
又低头看着玉筱,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