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真的很温暖。可是过于狭小的空间,压抑的我透不过来,四肢都蜷缩着,我试着蹬直自己的腿,却例外的听到朦朦胧胧传来女子尖锐的大喊声,我死命想撑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竖起耳朵倾听。
“夫人…流…流…血了…”是另一个虚弱的女声,声音很轻,似乎就在我身后。
“相国夫人的轿撵你们也敢查,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夫人即将临盆,特地从郊外的别庄回相国府生产,耽误的夫人生产你们负的起责任吗?”还是那个尖锐的女声,虽然感觉有点距离,但是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心里很纳闷,什么“香锅夫人”,还“临盆”,怎么听着话向古装剧啊?我被人绑架了吗,装在一个暖和和的布袋里吗?一想到这我死命的蹬脚挥手想挣脱出来。
“痛…好痛…,若芝…我怕是要生了…若芝…”隐约听到布袋上方传来另一个女声,马上尖锐女声似乎近了,在我旁边大呼小叫:“夫人…呀!血血血…立即回相府,起驾起驾…”
接着感觉左右晃动,我感觉自己被太高了一点。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便先按兵不动。不知道在什么交通工具里面,摇摇晃晃的只想睡觉,好一会儿,终于又听到了人的声音。是那个虚弱的女声:“夫人…您…没事吧?”
“呵呵,没事,这小家伙闹腾的真是时候,救了我们一回。”袋口上方是方才痛苦的女声,“现在倒是很听话,一动不动。”然后我感觉有个手掌轻轻的抚摸束缚我的外袋,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中萌芽,我又试着蹬了下腿,然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又响起那个女声:“哎哟,这小家伙又踢我…”
我不甘心又试了几次,屡试不爽。这次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感情我在这个女子的肚子里?!
“等等…”正当我郁闷的时候,那个虚弱的女声似乎靠近了我一些,安静了一会,只听她幽幽的对怀着我的女子说:“夫人,您的女儿…并非凡人,并且是极其富贵的命格,只是…”女子顿了顿,似乎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只是什么?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女儿?”夫人十分诧异。
“夫人,罪妇冠夫姓轩辕,单字云…”女子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轩辕…云?那你岂不是…”
未等夫人讲完,女子便打住了她。“是的。夫人,我相信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便久留,您是好人,本来我已经是已死的人,幸得夫人和小姐相救,才得以苟延残喘,夫君的仇我必誓死讨回。这边暂时已经没有官兵搜查,您可以把我放下,尽快回府,您的肚子恐怕等不及了…”说完,女子似欲起身。
“等下,轩…”
“相国夫人,我早已不是了。”女子声音中透露出无限悲凉。“你可以叫我莫云,这是我进巫仙宫前的乳名,现在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了。”
“好,莫云。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怕还是有人能识得你,那场大火…世人皆以为你和…你夫君葬身火海,要不,你先去我府里躲躲,等过了风头,在做筹谋也不迟啊!”夫人柔声劝道。
“不了,这样必定会连累到相国府,我自有去处…我…”
“你是去投靠御史王芩吗?哼,那个小人,你们灾祸的源头啊!!我想你…夫君至死都不知晓吧!”夫人恨恨的说。
“怎么…怎么可能?他…他…你…你…如何知晓?”女子不可置信。
“哎~你见过我家相国,就会知道了,莫云,你还是先到相国府避一避吧。我知道你是巫仙宫曾经的宫主,你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所说是真还是假。”
一阵静谧,我诧异,如何看着眼睛就知道真假?难道她有读心术?这…怎么可能?
好一会儿,只听朦朦胧胧女子颓然说道:“那…叨扰…夫人了”
相国府
“啊~啊~”房中传来女子的阵阵凄厉的尖叫声。
“夫人…吸气…呼气…用力用力..”
“哇~~”一生孩啼,划破细雨霾霾的夜空。
“生了,生了”小厮沿着蜿蜒的曲廊跑到房间对过的墨宝阁,那时相国的书房,房里微微亮着一盏烛光,里面清晰可见两个对面而坐的身影。听得小厮的声音传来,里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颤,接着略显狼狈的夺门而出,抓着还上接不接下去的小厮,急急问道:“母子平安吗?我应该陪着婉儿的,接着欲往前跑,没走几步,立马掉头,向着紧随其后的女子深深一辑。”下官去去就来”
“不,相爷。我现在只是凡妇一名,受不起。不介意的话,我想随您一起去看看夫人和小姐。”
“小厮还未说是男是女,您竟已知!在下折服,不愧是…”
“相爷,往事如烟,不提也罢。我们快快前去吧。”说着并步向前,站在相爷侧边。
“对对,快快~~”一向已冷静著称的相爷现在也略失往日的沉着。一旁的小厮觉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罕景,回头一定跟若芝姑姑说说。可是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何和夫人一起回来,相爷一见到他甚是恭敬,甚至撇下阵痛生产的夫人与该女子来到书房密谈。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下人能管的事情,相爷一向紧张夫人,他这样做一定是事出有因。心思回转也赶紧随后赶去。
刚生产完的相国夫人有些虚弱,斜靠在相国的身上,表情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抱着已经清洗干净抱在襁褓中的孩子,旁边还有个清秀的小男孩缠着父亲要看襁褓中的妹妹,相爷把手臂居高,小男孩踮着脚尖扒着父亲的手臂确也看不到,急着直瞪眼,惹得相爷和夫人哈哈大笑。
慢了几步走进房间的女子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有些暗自神伤,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夫人抬眼便看见了举步停在半空的女子,轻轻的唤道:“莫云,都会过去的。”
听到夫人轻柔的声音,女子微微一愣,然后抬步进了房间。她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发自真心的祝福夫人和相爷。她从相爷手中接过了我,我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如新生儿一般,无法讲话甚至眼睛都无力睁开。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这个陌生的女子,她似乎跟常人有些不同。我用尽全力,硬是撑开了一只眼睛,距离咫尺是一张清丽但是略显疲惫的脸,年纪看上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但是神情却苍老的像四五十岁,而且眼带忧伤,说不出的凄凉。但是一见到我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我清晰的看见她原本晦暗的眼眸亮了,然后又瞬间变得更加晦暗。我被她看的有些心虚,似乎一种被看穿的感觉,索性再次闭上眼睛,心脏却是一阵狂跳。
生我的母亲—相国夫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她脸上的变化,似乎想起什么,紧张的问道:莫云,你方才在车上似乎话还没讲完,小女…会怎么样?
相爷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莫云轻柔地抱着女儿,3岁的小男孩却不知道大人间流淌的异样,他只是跑到莫云面前,拉着她的裙角,奶声奶气的讲:“姑姑,我要看妹妹…姑姑…”
莫云俯下身子,将我抱到他跟前,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不回答相国夫妻的问题,反而朝着小男孩问:如果她不是你妹妹,你还会保护她吗?
小男孩闪动着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捏捏新生儿胖乎乎的脸蛋,绕绕头说:“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大人们被他的虎头昏脑的劲逗乐了。
然后母亲轻声吩咐若芝姑姑带着我和小男孩去耳房休息,下人们也被遣退下去,最后只剩父母亲和那个美丽却满面优柔的女子。耳房虽然和父母的正房仅一墙之隔但是由于他们说话声音极低,若芝姑姑又一直轻声唱着催眠的歌谣我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很快,刚从母体里面出来的还很虚弱的我沉沉的睡去。
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照顾我们的若芝姑姑不在,我动了下有些酸的胳膊,突然发现小男孩也就是我的哥哥就躺在我的身旁,抓着我的小手,扔在甜甜的睡着,嘴里还念叨着“妹妹…妹妹…”。突然间,心里似乎填满了很多东西。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前生无法生育的我,却真真实实的体验了一回婴儿。对于经历了一世的我来说,这一世我只希望平平淡淡的过。但是对于违背自然规律重生的我来说,这一世注定就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