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静的梦
静很小的时候就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自己死了,然后,化成了一块红石头。那石头像鸟蛋。突然被一枚金箭射中,里面淌出来的不知是火,还是血。她竟然又从那枚蛋売中跑了出来。遍地都是火,但那焰火中却充满芳香,原来是像火一样燃烧着的花。美艳的桃花。满山遍野的桃花。桃花般的姑娘,一直漫游在如火如焰的花海当中,远处能看见青色的群山。
山崖当中竟然耀映着一个湖,竟然看到那只射破红石头的金箭。揣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宛然,在那湖光中等她。那湖水如一面镜子一样。能够在里面看到天星。她一步一步地下进青崖间的湖里,往那怀着金箭的笑影身边走了过去。就像一颗星慢慢地靠近了另一颗星。
静自后就很少做梦了。至到上了葵花岭,她才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龙谷突然发大水了。她紧抓着一张灵羊弓,在洪水中漂流。
“龙谷出洪”,她怎么会梦到“龙谷出洪“呢?
2.金殿朝觐
据说,在每一代的猎人当中,都传出类似“龙谷出洪”的梦谕。
在新一代的猎人当中,接受到“龙谷出洪”的梦谕的其实是远。
那时候棘原的远,常和寻都在跟寻的父亲盘学射。
因为棘人自祖便信银殿,雪九往龙谷朝觐银殿,既是祭神,也是回族。既谓回族,就是说棘人原是从龙谷深沟当中迁出来的。因自祖就习猎为生。每年秋时都出龙谷往鹿原猎鹿,而从龙谷到棘原正好骑乘一天一夜时间。行上一天,再行一夜,天亮前刚好到了棘原,而从棘原往猎原,也就是鹿原恰好又赶到午后。于是,时间长了,棘原便成了龙谷猎人中转歇足的地方。
从棘原往鹿原可以把载负之物卸到那里,组人护守着,获猎之后,也可将棘原当成寄猎之地。待整个猎季过完,龙谷人就可尽数从鹿原退到棘原,调整歇息后,再整理好猎实,满荡荡地从棘原回到沟里。那猎获可是大着哩,足够一年的份额。因要人在棘原留守,后来逐渐形成的是,一到秋天龙谷人可能举家随往棘原,打猎的自去打猎,留守后方的留守后方。猎满之后,再举家从荆棘原回到龙谷沟里。每年如斯。
可很快,人们就又发觉,与其年年从鹿原获猎回到棘原,再从棘原回进龙沟,而所行所往又都是举家的,还不如索性就把猎人的后方常年固扎到棘原。对于生游牧猎的族人来说,回不回龙谷,其实都不打紧地。于是乎,龙谷猎族便有了常住棘原,而不回谷的先例。
这样一来,到棘原倒像是到了家里,回龙谷倒越来越没有了心思。但由于先人最初的祖魂还留在龙谷,猎人的神殿也在龙谷,诚然守到棘原方便,但人又不能打一辈子的猎,到了耄耋稀年,到底想要落归。龙谷之根岂可断了。所以,族人共议,每年都要往龙谷回祖,银殿朝觐。而秋天又是狩猎的华季,所以冬九回谷,雪九银殿朝觐,便成了定俗。
其实,猎人是否回龙谷归魂,倒不是棘人首先愁虑的,因为对猎人们来说,往鹿原狩猎往往在鹿原又都有秋狩的猎人屋。大多数的猎人息魂时都会选择到鹿原南望鹿崖之地。据说,猎人虽然根在龙谷,生在棘原,但魂却在鹿崖上面。真是一个奇特的九原族落。
棘原之所以叫棘原,因为那里生着一蛮的荆棘。虽然一马整平,但却是蛮洪的荒滩。这里没有了龙沟和银殿,但却有两样东西成了这里被爱喜的标志:荆棘鸟和荆棘林。棘原人把荆棘鸟称为爱的圣鸟。把荆棘林则当成爱的圣林。棘原男人若喜欢上了哪个女儿,只要抓住一只荆棘鸟放到女儿手里,若女儿喜欢了,就会把荆棘鸟养起来,若不喜欢,就可能当面放了荆棘鸟。这既直接又委婉。真能够表达爱情。于是,棘原上的荆棘鸟就成了男欢女爱的信物。
荆棘鸟生活在哪里?当然生活在荆棘林里。荆棘林基本就是棘原最老生的存在物。虽然林中荆棘,无法越入,但每年春天荆棘林可是开满了红的黄的紫的粉白的荆棘花。花开如星,绚丽烂漫,可真地能够衬出猎人们浪漫的天性。尤其,荆棘黄花,天真灿烂,最为棘原女儿所喜欢。正因如此,在爱情的加礼上,除过一只美丽的荆棘鸟被当做爱情的信物被棘原女儿收着宠着,而且烂漫的荆棘花则成为男女合欢承礼的浪漫之物点缀着新婚的洞房之夜。他们好合时只用棘花,而不用花烛。
九原古记中这片荒蛮的荆棘滩素无人住。现在既然从龙谷沟里迁来了兴游的猎族,渐渐地这方荆棘之地,就被称为了棘原。而龙谷沟里出来的族人,不再被叫龙谷人,而是被叫成了棘人。
龙谷人虽然借棘原而往鹿原比较便利,但棘原紧临的却是葵地。要从棘原往鹿原去,猎人们虽然度越的都是荒蛮的荆棘,但过了葵原的荆棘,就不是棘原的棘地,而是葵人的南地。而且,要往鹿原,还要必经一段葵人天属的葵谷。
龙谷人移迁棘原后,自然被称叫为棘人。与龙谷时人相比,棘人其实已经算是新生的猎族。之所以叫新,除过将生活从龙谷安顿进了棘原,还由于,他们单纯猎生的生活方式,在棘原当中已经获得了改变。虽然猎习还是他们的常态,但与龙谷的祖人相比,到棘原的龙谷人,除了临棚散居,体会休养生息,而且在歇猎闲息间开始牧植。牧即是牧羊。植即是植豆。
荆棘滩上的羊被称为灵羊。荆棘丛中的豆被称为棘豆。在九原历史上,棘人种植棘豆和牧放灵羊就是从离开龙谷三代百年之后开始的。棘人之所以把羊称为灵羊,是因为他们每年雪九往龙谷沟祭神,回祖时,都要带上祭灵的羊,因是之故,荆棘滩里的羊便被妙称为灵羊。就因为要回龙谷用羊祭司朝觐,所以棘人猎余还要牧些羊入谷,虽然所牧之羊不为俗食,但这渐渐地也启发了棘人,这满滩荆棘原来也适合放牧。假如有一天打不到猎了,这广大荒滩里也可牧羊代猎。于是乎,牧论之说悄然兴起。因有了牧论,在棘人历史中猎论当然也就因是突现了。牧论与猎论,一个近新,一个根古,已经以越发张驰之势,起伏棘原的命运。
棘人既紧临葵地,又开始习牧,棘滩上的灵羊群难免会往葵谷里去。那时候,葵人很做善,牧到葵地的羊,会如数驱返,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些牧滩上溜肥的山羊,最终都是要往龙谷银殿祭神做牺牲的。所以,单就怯了这忌神一事,他们也是不敢擅自侵吞了的。棘人的牧习,就是从棘滩上牧放灵羊开始的。后来的牧论就是从牧羊之族中开始传递和起势的。棘人的灵羊是要少女牧放的。名为牧羊,其实是在牧灵。天真少女灵性洁处,自然适合随进这群要祭灵的物生当中去。这是棘人自古以来的通习。牧女静就是当年棘原最有名的牧羊女之一。
葵人允让了棘人的牧放,棘人自然也就了解到了葵人的习惯。所谓近朱近慕,他们对葵人往金殿敬葵的虔敬非常佩服。为进尔修合二族,这一年盘竟然在秋九牧猎之时,也带上灵羊到葵岭金殿朝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