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男子四十上下年纪,面貌俊朗,身材魁梧,腰间悬着一柄剑,作道人装束,全身上下英气勃发。那女子略显年轻,面容姣好,背后也斜插一柄长剑。
周璟暗忖这二人应是剑修,心下更是提防,因为剑修所习之道,进展迅猛,真正的实力往往比同级别的其他类修仙者更强。
那剑修男子向周璟与小乔打量片刻,遂拱手为礼,朗声言道,“这位兄台,在下玉虚子有礼了。敢问兄台御风疾行,可是要去至阳山么?”
周璟不禁暗恼这厮轻视于己。
须知修仙本为长生,修仙者比凡人更加惜命,因此大多谨言慎行,不敢冒昧搭讪不谙底细的同道中人,为的是只怕无端招来灾祸。这玉虚子虽与周璟素不相识,然而眼见对方只能御器而飞,想来修为不会高于自己,况且己方是夫妇两人,自是有恃无恐。
周璟虽然不快,脸上神色却是不变,又见玉虚子彬彬有礼,便也不想开罪于他,也拱手道,“正是。”
玉虚子笑道,“那可巧了,我夫妇也要去至阳山——这是鄙人的妻子灵瑶,兄台既然同路,不妨结伴同行如何?听说至阳山虽有仙草灵芝,奇珍异宝,却也颇多凶险……”说话间他目光流动,瞟向小乔,又对周璟言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原来只是个凡人,而且身体虚弱,想必病魔缠身,已非一日。想来兄台应是去寻易髓草的了?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周璟看看小乔依旧苍白的面庞,道,“在下姓周名璟,这位是我的姐姐。我们正是要寻易髓草。”
玉虚子含笑赞道,“周贤弟为姐万里犯险,真是用情至深。易髓草虽然算不得上等奇珍,然而所生之处,传说有三级妖兽赤火蛇成群结队出没,贤弟神通虽大,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愚兄以为,还是小心为上。”
这玉虚子真可谓老于江湖,刚互通姓名,便与周璟称兄道弟起来。对这种故作亲热、虚情假意的把戏,周璟自然洞若观火。
玉虚子提到赤火蛇的凶险,周璟也早已知悉。他的储物袋中放着一本记事笺,上面记载着关于至阳山的一些状况,其中就有赤火蛇。赤火蛇仅是三级妖兽,如果只有一两头,他是不惧的,但记事笺上记载,“赤火蛇,三级,喜群居”,他怎能不有所忧虑?
玉虚子注意观察周璟神色,心中窃喜,道,“我夫妻二人乃是剑修,虽然道法低微,然而自幼习练,亦可助周贤弟一臂之力,你以为如何?”
周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兄台好意,在下先心领了。兄台神通强大,莫非也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吗?何不自行前往?”
玉虚子叹了一口气,道,“周贤弟真是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愚兄修行到了瓶颈,历尽周折,才探知至阳山有一种四级妖兽,名唤秃尾狻猊,其牙齿骨骼,正可助我剑修突破瓶颈。倘贤弟肯助我猎获一只秃尾狻猊,我夫妇必助贤弟对付赤火蛇,取得易髓草以助令姐疗病强身,决不食言!”
周璟神色一变,愕然道,“四级妖兽!以我之毫末技艺,岂敢与秃尾狻猊为敌?兄台真是高看我了。况且,我姐姐……”
玉虚子正色道,“这个不需多虑。我观贤弟修为,不在鄙人之下,有我三人联手,区区四级妖兽,必定手到擒来。”
周璟问,“难道贤伉俪联手,都不是秃尾狻猊的对手吗?”
玉虚子道,“对付这妖兽,我夫妇联手,原是胜之有余,灭之不足。倘若它见势不妙,转身而逃,我们就无可奈何了。故需与我夫妇法力相当的三人联手,方有十成把握杀兽取骨。”
周璟道,“既是如此,兄台动身前来之时,当预先邀请帮手才是。”
玉虚子叹息道,“贤弟所言极是。原本我邀请了一位好友助力,奈何临期他竟爽约,我二人等候他十几日,不见踪影,想必不能来了,因此我们只得冒险前往,想凑凑运气。天幸在此得逢贤弟,你我联手,岂非天意?贤弟,你还有其他疑虑吗?”
周璟思忖片刻,道,“好吧,只盼兄台一诺千金才好!不过,兄台应先助我取得易髓草才行!”
玉虚子畅然大笑,道,“这个愚兄可以应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已联手,我夫妻可否同乘御风舟?连日飞行,我们也着实有些疲劳了。”
周璟点头以示同意。
小乔道,“阿璟,那赤火蛇如此厉害,为数又多,你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要为我犯险呢?”
周璟道,“姐姐休要这般说,当时我也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小乔还要再开口,可是对着周璟深深望向自己的目光,一时竟无语了。
四人遂联袂同行。
闲来无事,玉虚子便与周璟交谈些修炼心得,他貌似性情爽朗,心直口快,然而周璟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一直暗藏戒备,毫无松懈。
小乔对修仙之道一无所知,而且身体虚弱,故一路上缄默不语,只是闭目养神。那玉虚子的妻子灵瑶一直未曾开口,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望向玉虚子一眼。
御风舟日夜不息地飞行,想来半天后便可抵达至阳山了。
周璟向玉虚子询问秃尾狻猊的情况,玉虚子却说,自己只知秃尾狻猊是四级妖兽,并不知道详情。周璟知他所言不实,也不说破。其实他只是试探而已,因为他的记事笺对秃尾狻猊的记述已经非常详尽,包括其弱点。
这本记事笺,乃是得自某剑修大家族的一个子弟,该家族的长老在飞升时,为了最后助家族一把,便将自己毕生修炼心得及见闻录制于上,以供后辈参详借鉴。虽然周璟不是剑修,其中所录的修炼心得对他多半无用,但他还是一直放在储物袋中,秘不示人。
大气中热量逐渐增多,想来是因至阳山已不远之故,御风舟飞行得却慢了。
玉虚子询问周璟缘故,周璟道,“我这御风舟以灵石驱动,应是先前放置的灵石已灵力无多了。”
玉虚子问,“兄台的宝物,不知是以何种灵石驱动?”
周璟道,“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可。先前我放置的是初级金灵石,想来此处距离至阳山已近,因火能克金,或许因此而灵石消耗得更快一些。”
玉虚子道,“如此说来,想必在这至阳山附近,水灵石更耐用了。在下恰好有一块中级水灵石,便送与兄台使用,也不枉我们联手一场。”一拍储物袋,一块灵石缓缓飞向周璟。
周璟也不客气,从容伸手接过来,果然是罕见的中级水灵石,暗想这玉虚子真是阔气。于是便将御风舟原用的灵力趋竭的灵石替换下来。新灵石果然有效,甫一启动,御风舟便立刻提速,比先前更快了不少。
又飞行半日,前方终于出现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这便是至阳山了。至阳山蜿蜒盘旋,忽东忽西,忽南忽北,虽不甚巍峨险峻,却是极为广大。主峰四周,另有小峰无数,端的是谷壑重重险,峰峦处处幽;又因气候炎热,最宜草木生发,果然是四季奇花不谢,一年瑶草长春。
这时大气中热浪扑面,更是炽热无比。周璟与玉虚子夫妇都是身具法力的修仙者,自然能轻松抵抗;而小乔一介凡人,又兼有病在身,然而看她面目神情,似乎也没有多难受。周璟不禁暗暗称奇。
御风舟缓缓降落在山脚。
玉虚子道,“贤弟,在至阳山中,飞行器是用不上了,我们只得自身御风飞行了。”
周璟点点头,一行四人先后下来,周璟将御风舟收归储物袋中。
小乔见周璟并不如何动作,御风舟却倏忽缩作酒杯大小,飞至周璟身边便消失不见,甚是惊奇。玉虚子夫妇修道多年,对此自然见惯不惊。
山中全无道路,玉虚子自告奋勇在前开道,灵瑶随后,周璟与小乔落后数丈,随后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