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个当……当里个当……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别拿你脏手碰爷!”身着绫罗绸缎的爷躲开。
“门前栓匹高头马……不是亲戚也是亲哟!”
“谁跟你亲戚?!”
“哥几个,行行好,三天没吃饭了……”
“起开起开,别挡我生意!”
果不其然,没过半晌,车身一动,马车顺利通过胡同口直奔长安街。
……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一大早,闻名十里八乡的钱满多就招呼了八家酒楼的掌柜围在百盛门口,声势浩大的要来讨伐这“无良奸商”。
而事件的起因,据说是这样的:数日前,百盛推出全新单品——帕尼尼,一上市便引发小镇抢购热潮,不出三刻,销售告罄。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百盛在临汾一家独大的局面很快引起了其他同行的不满,不少人都在背地里打听百盛酒楼的背景,谋划着联手给“那位”几分颜色。
钱满多自恃练过几年铁头功,便气势汹汹的往里冲,一头撞上“铜墙铁壁”,“咚”一下被弹出老远,摸着脑袋差点没痛晕过去。
“咣当——”一声巨响,一口圆形大铁锅从门里飞了出来,围观群众自觉后退三步,继续绕成一圈,铁锅伴随巨响在地上砸出一个凹陷,哗啦了几下后,安然无恙。
而后百盛大门洞开,十来个壮汉提着朴刀走出来,齐刷刷的在门口立成一排,各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宛如门神降世。
一名容貌艳丽的红衣女子步态婀娜地走出来,葱白的手指点了点那些门神,壮汉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出来的正是临汾有名的宋三娘,算命的说是“白虎星”转世,妨祖克夫,是故现年二十有八,却依然没嫁出去;别看她一脸胭脂艳若桃李,怒时横眉一扫目露凶光,两把杀猪刀砍遍方圆二十里无敌手,是以,人送外号“母夜叉”。
只见她眼神犀利眉峰如刀,凉凉一笑,惊的人浑身一凛“哟……我说是谁家的牲口没看好,怎么出来乱冲撞,还撞到了我百盛门口,哈哈……”
钱满多倒也不恼,捂着脑袋上前一步说:“宋三娘,你百盛酒楼开业至今,犯了临汾多少规矩?今儿镇上有脸面的掌柜的都来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
“否则你怎么着?”女子挑眉乜斜他。
钱满多冷笑道,“否则——我就拆了你这招牌!”
“啊呸——!”
宋三娘狠狠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背依着门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钱满多的鼻子,厉声喝道:“钱满多,老娘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砸我招牌,我就让你滚回去重新投胎!”
“宋三娘,你当我吓大的?”钱满多鼻子里哼哼着。
说起他老钱家,那可是在临汾、乃至北疆都有名声的:昔日南疆叛乱,老钱家的祖宗为北疆州府鞍前马后,不辞劳苦运输军需,平叛后便成了皇商,风光了数百年;只是儿孙不肖,这几代逐渐落败下来,躲到了这边陲之地,做些小营生度日。
酒楼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就连后院烧火的丫头也挤出来看热闹,躲在宋三娘身后探出脑袋,吊着嗓子嚷嚷道:“姓钱的,识相的赶紧滚蛋,别在这儿充大尾巴狼。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宋三娘咧开嘴,龇了龇白森森的牙,从后腰“唰”的亮出杀猪刀,寒光凛冽,所过之处,无不低头。
钱满多眼见自己这边短了气势,心有不甘,壮着胆子又往前一步,堆满肥肉的脸上笑得只见两条缝,两只绿豆眼从上往下扫了一眼宋三娘,邪邪一笑,道:“三娘这般泼辣厉害,难怪没人敢招惹,但我老钱可不怕。小娘子,别生气,来,给爷笑一个……”
闻言,众人只觉胃中翻腾一阵恶心,宋三娘何曾受过这等调戏,临门给了那野猪一顿窝心脚,踹的他四脚朝天人仰马翻。
“做你的春秋大梦!就凭你也配?!”宋三娘柳眉倒竖。
“臭**,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非拆了你这招牌不可!”
后方的八大掌柜眼见事态不妙,纷纷招呼自己伙计往上冲,一时间剑拔弩张矛盾升级,百来号人扭作一团打群架,也因此引发了后来的交通堵塞。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竟然自带小板凳,悠悠的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站在凳子上慢条斯理的嗑起来,一边嗑一边吆喝:“使劲揍!揍死他丫的!**的,竟然用死老鼠肉包饺子!”
食品安全的问题被群众们自动忽略,乱哄哄的人群亢奋的像是打了鸡血,时不时的瞎起哄,臭鸡蛋与鞋板齐飞,口水共菜叶一色。
在这个娱乐设施和资源极度匮乏的和平年代,这等激动人心的场面怎容错过!白看戏啊,还不麻溜的去搬小板凳来占座。
后来,根据当时在场的人民群众回忆,这一架打得那叫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广大群众围观的那是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街口驶来一辆青黑色马车,一道清脆的女声穿透飞沙走石,清楚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谁要拆我招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