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隐约浮出一线碧色,金红圆日徘徊于地平线上。
段凌歌百无聊赖的趴在画舫窗口,遥望远处的东方旭日喷薄,万丈霞光映在粼粼的河面,洒下一片锦绣灿烂的光辉,富丽繁华。
她不由的眯了眯眼,伸手去挡。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悦充盈在她胸口,似乎看到了那光芒背后的希望。
不久后,舱门被轻轻推开,侍女们捧着一应物件鱼贯而入,声音清脆如黄鹂出谷,“小姐,该梳妆了。”
“好。”她垂睫,淡淡应了一声。
洗脸、上妆、绾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个侍女的年纪都稍稍较她年长,脸上却挂着怯生生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三天前,凌家小姐莫名失踪,老爷带出去一趟后,就带回眼前这位和小姐年纪相仿的姑娘,并且严禁阖府上下谈论此事,一个多嘴的小厮还因此被乱棍打死。
打死……
一个活生生的的汉子,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大管家做的很隐秘,阖府上下都没听见响动,直到后院某个起夜的丫头,被一卷草席绊倒,伸手一摸……被人发现时,她已疯了。
一死……一疯……
想到这里,侍女描眉的手微微一抖,生生画歪了左边的眉毛。
镜中的少女纤眉一挑,露出几分煞气。
“啊——”
侍女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她脚边,身体抖若筛糠。
段凌歌叹了口气,这群人老是弄得她紧张兮兮的,她又不是什么坏人。
“小姐饶命!”侍女的头重重磕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起来吧,我没怪你。”
段凌歌伸手虚虚扶了一把,揉了揉太阳穴,她们这样紧张,待会儿上了龙船难保不出岔子。
算了算了,干脆一个都别带。
“花宴何时开始?”
“巳时三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
“重新上妆,”她沉吟片刻,缓缓道:“待会儿我一个人上船,你们都留在这儿。”
“您要一个人去?这……似乎不大合规矩……”说的轻若蚊吟。
“你们安心呆在这里,老爷夫人不会知道。”
侍女们纷纷低下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分血色,似是如闻大赦一般。
……
巳时,一刻。
龙船起锚,缓缓离开内湖,驶向洛水,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座富丽奢华的水上行宫。
雕龙刻凤的精致画舫飘在河面,四面连角宫灯,锦绣珠帘,处处彰显天家富贵煊赫。远远的,画舫中传出丝竹乐舞之声,婉转歌喉清越动人,飘散在平静无波的河面。
宫中礼乐官为了办好这顿差事,特地从外面请来了“百花坊”的舞女歌姬,几个教习日夜不休紧赶慢赶排出了四支歌舞,成败在此一朝。
“大人,李教习来了。”
礼乐官漫不经心的挥退内侍,不知大难已临头。
“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待会儿的歌舞毋必做到尽善尽美,若有半点差池,否则仔细你的皮。”
“属下明白。”女声温和沉静,全然不似平日里沙哑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