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密林没多久,两人就遇上了等候多时的七名侍卫,七人在对阿九进行亲切友好的问候之后,大部队再次开拔,终于在三日后的正午时分,顺利进入华国境内。
当马车缓缓驶入洛阳城门时,段凌歌忍不住推开雕花车窗,心中隐隐有几分紧张,几分欣喜,似乎是透过那巍峨高阔的建筑,看到了暌违已久的前世故乡,一如梦中沉厚磅礴,兼容江南水乡妩媚风流之质,倾世繁华,喧嚣与端凝共存。
曾经,无数文人骚客流连于此,留下千年绝唱诗篇。曾经,有美人香车倾一顾,惊动洛阳尘。
这般华贵雍容,也难怪花开花落的二十日,一城之人皆为之成狂。
她趴在窗口,兴奋的看着长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惆怅,沉吟良久,语气轻淡道:“经年未见,繁华如旧。”
兰泽歪过头,微微挑眉,问道:“你来过洛阳?”
他其实是明知故问。
“自然没有,”段凌歌神秘一笑,缓缓道:“但梦中神往已久。”
洛阳还是那个洛阳,只不过时间得往后推个三千年。
“哦,那你觉得如何?”
兰泽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微笑,似乎来了兴致。
“如何……”她喃喃重复着,
此刻心思浮沉愁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段凌歌眯着眼,平静的注视着远方,缥缈的眼神倏尔一凝,笑道: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
闻言,他握杯的手微微愣住,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抬头看去,对面茶庄的二楼上,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坐,虽看不清轮廓,单是那身姿风度便足可判定不俗。
目光一转,对面女子的神色甚是痴迷,令他广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
“美不美?”
“美。”
“想去吗?”
“嗯呐。”
一阵阴风扫过段凌歌颈后,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窗子突然“啪”一下关上了,她的脑袋直直磕在木板上,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她揉了揉撞痛的额头,吃痛的憋着嘴,有些心虚的透过指缝观察对面,那位正若无其事的摆弄茶具,仿佛事不关己。
兰泽皱眉,声线清冷,“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身上还背着一国的通缉令,而且白闵的海捕文书,说不定此刻已经到了洛阳太守的桌上。”
她低下头,眉心紧锁,像是在作什么重大的决定,沉吟片刻,淡淡微笑,“你说得对,我身上还有通缉令,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也不能再连累你了。”
她脸色难得的郑重,吸吸鼻子,乌黑清亮的眼睛一霎雾气迷蒙。
突然,她又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这一路承蒙照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我在你的马车里藏了一份礼物。”
“悄悄告诉你哦……”她忽然站起来,贴在他耳畔咯咯笑着,“我藏的地方可是非常隐蔽的,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找到。山高水长,就此拜别。”
段凌歌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