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扭,打死她都不扭,疼死了。
“这青瓦又冷又硬,坐着有些硌人,还是找个座垫舒服。”说罢那雪色衣角悠悠罩落,男靴上的银线绣纹近在眼前,无形的压迫再度袭来。
段凌歌叹了口气,扳着自己的脑袋,“咵”一下,伴随着颈椎毛骨悚然的错位声,她的头又扭了回去。
“哎呦喂……疼死了!疼死了!脖子都断了……”她一边龇牙咧嘴说着,一边伸长手去摸曲起的腿,好不容易碰到藏匕首的靴子边缘。
正庆幸自己腿短手长的某人,手背上忽然一痛,只好讪讪的抽回手,却无意间牵动了腰部肌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自作孽,不可活。”声中带笑,谈笑间却指如疾风,一连给她下了三道禁忌。这回段凌歌是真的一动不能动了,就连面部肌肉也保持着痛苦扭曲状,远看就像抽风偏瘫的僵尸。
“啧啧,这个表情很不错。”那声音悬在她耳边,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把她像翻咸鱼一样翻了个面,直挺挺的背朝黄土面朝天。
段凌歌的脸狠狠碾压过冷硬的青瓦,最终得到了救赎,大口大口的仰天呼气,挤眉弄眼的想笑一笑,却是丑的惨不忍睹。
“哎呀,真是多谢阁下帮我翻身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暗自催动体内真气冲破禁锢。
“你千万别笑,我害怕。”他嘴里说着害怕,却渐渐俯下身子,露出一张柔和的脸,朦朦胧胧的散着淡淡光晕,明明靠很近,却看依旧看不清容貌,好像整张脸都被月光笼罩,蒙了一层神秘面纱。
切!真矫情,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戴面纱出门?
段凌歌心里的疑惑更盛,运足目力想要穿透那层光晕看清他,却被那光晕晃的头昏眼花,两眼不住流泪。不同于兰泽那如浮世鸢尾般的优雅和明亮,他的气息是一种辛辣又微苦的迷迭香,清淡中带着幽幽的凉,令人想起塞外荒山上的冷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你会经常见到我,”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今天我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以后?还要?经常?见面?
去你的心理准备!
段凌歌内心极度郁闷抓狂中。
龇牙咧嘴道:“好好好,我记住了。”
遇上这样的变态,害她扭脖、闪腰、面瘫,此等深仇大恨,怎能不牢牢记住?穿越十一年段凌歌都没这么倒霉过,先是来了个兰泽,现在又来了一个无脸怪,她的脸都快扭曲到狰狞了。
那人眯了眯眼,似乎是不大相信她会那么听话,得意的笑了两声,续道:“相逢即是有缘,看在你这么听话,又充当了一会儿座垫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点东西当做纪念吧。”
纪念品?哈哈,送东西什么的最喜欢了。
段凌歌玩玩没想到,这个无脸怪居然这么上道?于是努力挤了挤惨不忍睹的脸,展现出她自认为“最美丽”的微笑。
谁知那人瞥了她一眼之后,竟然痛苦万分的用手捂住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间惨象一般,双肩微微颤动,令她有些不明就里。
“那怎么好意思呢,初次见面就让你破费。”她瞪大了眼珠上下左右看他,暗自猜测他会拿出什么鬼东西。
无脸怪继续遮着脸,声音隔着云锦闷闷传来,带着隐隐笑意,“没关系……没关系,一点都不破费。”说罢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薄薄的、亮晶晶的东西。
“请你一定小心收好,这镜子我随身携带多年,对我而言珍贵万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镜子调整好角度,郑重其事的摆在段凌歌胸口处,神色很是不舍,眼皮不停的眨,想努力挤出一点泪光来,似乎是想借此增加他话中的可信度。
段凌歌不置可否的转开眼,视线落在那静如止水的明镜上。
冷冷的月光悠然打在镜子上,明晃晃的如同一面银盘,刚好能照出一整张脸。
“啊!——”
这……这是谁的脸?
是她吗?!
段凌歌惊悚的瞪大了眼,爆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