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别挡道啊。”侍卫们笑够了,开始驱赶这个胡言乱语的小丫头。
段凌歌恨恨剜了他们一眼,忿忿跺了跺脚,说道:“黄金呢,黄金换不换?”
“怎么个分法?”男子闻言,似乎起了兴致,半空里传出一声低笑。
“我给你一成,如何?”
段凌歌肉痛地龇牙——那可是一成的黄金啊,她得卖多少帕尼尼烤鸭柚子茶才能赚回来!
“太没诚意了,长空,不必理会她,继续走。”
眼见他们要走人,段凌歌真急了,张开双手拦在路中央,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郑重其事道:“等等!”
马车依旧在走,车轮碾过一堆枯叶,发出类似骨折的清脆声响,她的心也随之紧了紧。
“四六,这已是我的极限了,不能再多。”段凌歌闭上眼,拉倒吧,死就死,反正她现在穷的也只剩下钱了。
正当马蹄距离她的小身板0.001毫米时,马车一停,四面夜风长啸,一时陷入沉寂,只听见人的呼气声儿。
嗯,这口气呼的还挺长的,好像之前一直在屏息似的。
“可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刻在段凌歌听来那就是圣母玛利亚的福音啊。
没等她欷歔完毕,马车里又传来男子的低笑,“不过——是我六,你四。”
这个坑爹货!段凌歌这次简直是要痛得钻心腕骨了,但她还是作出了最理智的抉择。
“成交!”
那张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脸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微弱的灯光下,那效果很是醉人,诸位看官不妨自行想象一下。
不过段凌歌此时心中还有另一番计较:待她功力恢复大仇得报之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果然,七个护卫见她笑意森然,纷纷觉得汗毛凛凛,神色微醺。
段凌歌欢快地迈开小短腿,三步并两步冲到马车边上,十分自来熟的跟驾车的侍卫笑说:“来来来,大哥,搭把手呗。”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伸出,只见那少女借力一撑,身形灵活的跃上马车,豪气万丈地掀开厚重帘幕,呼吸却一霎凝滞。
段凌歌万万没想到,车里坐着的竟是这样一个少年,恰如灯下路人,万里归来对影。
容色倾城,颠倒众生。
惊鸿一瞥后,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长发迤逦披在肩头,身着绛紫流云纹锦袍,一圈微黄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如皎皎辉夜里暗影流光,点染出眉间高华,不动声息摄人魂魄,流光深处隽永万里山河。
煮沸的茶水“突突”作响,层层水汽堆叠将他的脸掩在薄雾中,半空里忽的伸出一双白玉般的手,揭开茶壶的盖子,倒入身旁准备好的茶叶,慢条斯理却干净利落。
宽袍广袖裹挟着氤氲雾气,若流风若回雪,不知何时他微微侧首,长发划开流逸的弧度,露出半张精致如画的眉目,惊人的光华流转,刹那间照亮黑夜。
画中美人倏尔一笑,转手沏了两杯清茶,对她招了招手。
“夜深露重,过来陪我喝一杯。”低沉的音色让她想起山间空谷,想起苍茫雪山上那清冷凌然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