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她睁开眼醒来,身旁已没有驸马的身影了。她坐起身,头有些疼,昨晚喝了些酒,后来就昏昏沉沉睡去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觉得这也很正常,毕竟驸马喝得比自己还多,估计太倦就睡去了。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能够躺在她喜欢的白先生身旁,守着他入睡,就觉得很幸福。
门外有人敲门,是枣儿,她问道:“驸马哪里去了?”枣儿一边替她梳妆更衣,一边回禀,驸马早早就起来了,赶去宫里见陛下了,据说有紧急的军情要处理。
“驸马真辛苦。对了,枣儿,你替我把我的那件嫁衣收好,好好照管,我要珍藏起来。”她看着镜子的自己,觉得很圆满。
两个时辰后,白若木归来。他恭敬地对她说:“公主,净国军队推进很快,明日我就要领兵去前线了。”
萨孤霓一听着急了,争辩道:“父皇怎么能让我的驸马刚成婚就上前线呢,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白若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答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在家等着就行。”说完转身吩咐管家收拾替自己打点行装。
萨孤霓见下人们各自忙碌着替驸马收拾东西,百无聊赖中她走到院子中的石凳旁坐下,烦闷地看着众人进进出出。此时,一个小仆捧着一堆卷轴从书房走出来,一步没站稳,手一歪,几幅卷轴掉在地上。几幅三国的地形图滚落在地上,有一幅却并非地图,将将露出了黄色的裙角。
“咦?”她想起了什么,快步走过去,捡起那副画,打开一看,果然是上回见过的黄衣女子图,只是不知为何白若木还未还给他朋友。“这些图是要搬去哪里”她问那小仆。“回公主,这些图大人让装进行囊,说是要带上战场。”小仆老实回答。萨孤霓更加不解,心中总觉得有何处不妥。
她走进书房找到白若木,问道:“驸马,你为何要将朋友作的画带上战场?”
白若木从案边抬起头,神色平静,淡定解释道:“公主实不相瞒,送我画的朋友前几日死在净国军队的刀下了,我还未来得及还给他,这次我赴前线,准备将此画在他阵亡的地方烧去,祭奠他。”
萨孤霓听着鼻头一酸,几欲落泪。她本想问问到底是哪位将领的,此刻也忘记了,只是一心想着若是白若木在战场上出个三长两短,自己要怎么办。
六月初七,白若木出征的那天,萨孤霓骑着马送了他整整二十里地,然后站在山坡上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站了许久才折返回府。回到府中,关上房门,嚎啕大哭。整整三日,茶饭不思,闭门不出。
直到第四日,管家来报,说萧将军求见公主。萨孤霓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出房来会客。萧震一身戎装,见到她也没顾上行礼,径直上前,开口问道:“阿霓,他对你好不好?”萨孤霓点了点头,萧震明显松了口气。
“阿霓,我来向你道别,我要和父亲一起出征。”萧震告知她。她狐疑道:“萧大王要出征何方?不是由驸马替他去迎战净国大军吗?”萧震低声说道:“我和我父亲的军队去进攻善国,详细的我也不清楚,父亲没有和我多说。”萨孤霓越听越糊涂,只好对同样糊涂的萧震说:“阿震,我祝你早日凯旋归来。”萧震用力地点点头。
萧震走后,萨孤霓越想越不对劲,为何北院大王领兵去攻打善国,怎么想都应该是去增援驸马才对。她决定去问父皇。
到了宫中,她才知道父皇前几日新得到了两位美人,这几晚夜夜纵情声色,还未起来。她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才见到刚起的父皇,他还在和两位美人调笑。
她走上前询问萧大王的动向。萨孤雷闻言,赶紧屏蔽左右,将两位美人赶了出去。他看向她,目露凶光:“阿霓,你怎么知道的?是白若木告诉你的吗?”
萨孤霓连忙摇头:“今早萧震来向我辞行时说与我听的。”
萨孤雷脸色稍缓,“原来是萧十三管不住自己的嘴,朕就说以驸马的谨慎也不会说与你听。”
他想了想,犹豫了片刻,站起身,取出一副地图,展开在萨孤霓面前,“阿霓,既然事关驸马,我就告诉你。”
原来他与白若木共同制订了一个计划。首先由白若木去净国取得庄信信任,请庄信攻打黎国,他为内应。实际上他会将净国的兵马引入黎国境内一片地貌非常复杂的山谷,只需要很少的兵士就能将这些兵马围困在其中,慢慢耗尽他们的战力。与此同时,黎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善国边关,破关之后一马平川,黎国大军可以长驱直下,直取善国洛城。当净国与黎国开战,善国可能会派军队协助净国,导致国内军力不足,就算善国坐壁上观,也很有可能疏于防范,黎国铁骑的战力完全可以短时间内在善国的地图上撕开一条口子。一旦打下了善国,无险可守的净国自然也是囊中物。
萨孤雷得意地说:“朕早就听人说过净善二国的风光,对净国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尤其向往。此计若成,寡人将一统天下。而且听说两国美女众多,风情各异,到时候让你哥哥随便挑,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
萨孤霓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门外有侍卫声音传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在这里久等了吧,属下这就给您通传。”叶皇后的声音在发抖:“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萨孤霓看见父亲的右手扶上了身上的佩刀。
叶皇后走得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进来。“你听见了多少?”萨孤雷神色阴戾地盯着眼前的善国三公主。叶皇后凄惨一笑,指着他说:“足够听到你这恶贼对我善国图谋不轨,只可惜天不助我,被你发现。不过以我父王的聪明才智,才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萨孤雷从桌子后方走出来,一刀刺向皇后,叶皇后倒在他脚下,“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自己都被送来和亲了,明显爹不疼娘不爱的,还唧唧歪歪。”萨孤雷收起弯刀,踢了踢叶皇后的尸体,拉起萨孤霓的手,牵着她走过去,边走边说:“阿霓,父皇就很疼爱你。”
萨孤霓想起当时要让她嫁给净国皇子庄信的事情,不知道如果当时净国同意了,她会不会也是这般下场。她同情地回头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叶皇后,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时母亲也是这样被一刀捅死在满地鲜红中吗?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想抽回被父皇拉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