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月份,北京城的姑娘们都在讨论关于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故事里无非是相爱的男女、如花般貌美却拥有蛇蝎心肠的心机女、在百般讨好自己未来的婆婆之后成功上位的情节.
可是当故事中的牛郎变成了顾家的公子哥之后一下子就从索然无味变成了津津乐道,北京姑娘都知道顾家的少爷长着天使的脸蛋阿波罗的身材一笑起来像是贝加尔湖畔晶莹的就像是一缕春风,更重要的是顾家少爷的眼睛永远干净的像是麋鹿,安静的时候像是不曾沾惹尘埃一般。
就是这般好看的牛郎还是没能躲过那般蛇蝎的妇人。
故事中的牛郎是顾一隅织女是沈佳偶她则扮演的是招人恶的王母娘娘用金钗划下了相爱之人不能逾越的银河。
一个故事能有多动人,不是因为它有多少可信度,而是因为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它!
手落在花花绿绿的杂志上,再一抬手那东西掉在了垃圾桶里,露出的边角上面印满了漠北扭曲的脸。
一分钟之后手又伸向垃圾桶。
拿着那份皱巴巴的杂志漠北提着一口气来到顾一隅门前,在一片惊叫之中把那本杂志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摆了摆手顾一隅让助理把人群散开,现在整个公司的员工都红着眼睛看着漠北这些天他们因为这个已经加班到天亮了。
关上了门顾一隅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漠北:“这些天大家都加班太久了所以”
“所以不是因为他们相信杂志上的那些话而是他们太累了?”
在漠北冷冷地嘲笑之下顾一隅低下了头。
是啊以她的聪明她应该都知道了。
整个十月姑娘们越是大肆谈论那个故事对亚太的损失就越小,越是讨厌漠北那伤害就越小,当话题越是往娱乐的方向跑人们越是不去关注另外一件事情,这样的方法叫做焦点转移,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只是漠北没有想过她会变成绯闻的女主角。
整个十月在亚太和赵氏传媒的影响下整个经济流动都呈现出了低气压的状态,众所周知赵氏传媒是新新崛起的媒体大豪凭借着披露几起政治要员的丑闻而迅速爆红,只是还不够要想真正的在车水马龙的世界里站得住脚它需要更大更劲爆的丑闻,而在北京城屹立了三十几年拥有海内外双线发展的亚太理所当然成了它的盘中餐口中食。
只是,漠北尽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不去害怕不去心如死灰:“为什么是我?我丢的脸还不够多吗我已经是被你抛弃在订婚典礼上的人了我还有能什么用?”
手握紧了拳头他以为这样的话说起来会很容易可是用尽了力气他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漠小北她已经,我不能让她再”
小一会儿的寂静。
是啊她不能,因为她是沈佳偶所以她不能。
漠北觉得自己应该打他一巴掌可是,没有力气了已经没有力气了。
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巴掌声顾一隅抬头看着漠北,明明刚刚她的手指还因为气愤在抖个不停可是现在摇摇欲坠的她看起来像是毫无生气的娃娃,鬼使神差般的顾一隅抓起她的手巴掌声响亮的落在他的脸上。
巴掌声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先动的是顾一隅就着握着她手的姿势他把她拽进怀里比她的挣扎更快响起的是他的声音:“漠小北我发誓这只是暂时的在亚太的危机解除之后我马上就发表声明我要和那些人说漠小北是多么善良的人她善良到连飞蛾也舍不得打死她是一个只喜欢漂亮鲜花不喜欢黑暗的人她”
停止了挣扎她说:“那么那些人就会相信漠小北是那么善良的人她没有做那些坏事没有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把自己送出去没有在桌子底下偷偷用脚去勾引朋友的男朋友没有一面对着众人笑又一面吐口水,他们会相信我是连一只飞蛾也舍不得打死的人,是那样的吗?嗯?一隅,你说他们会那样的吗?”
狠狠地闭紧了嘴顾一隅知道自己现在说多错多。
“那么我问你顾一隅那些总会在我睡着了就会忽然闪烁起来的摄像头什么时候会撤走?我还要在哪些杂志上面呆多久?”
“再一个月?”
“两个月?”
“还是”他更紧的抱住了她:“别说漠小北,别说,我知道自己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会弥补你的。”缓缓地松开紧紧握着的肩把她的脸摆正他的声音期期艾艾地:“那个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所以我会会和你结婚,在明年三月份的时候,春天里头泗水河畔的尽头蓝的天红的毯绿的草,好不好?你说这样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指甲陷在掌心里。
不能更失望了,再不能更失望了,已经绝望到底了。
这个时候她的心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十年的爱走向了那场废墟。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那颗心脏紧紧贴着的距离在跳动个不停,是因为谎言吗?
是谁说的谎言比不爱来的更加惨烈。
干干的她开口:“那么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就要做你豪门之中没有感情的金丝雀吗?”
顾一隅一愣,他以为说出这样的话她会高兴蓝天白云之下的婚礼不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吗?
平复了一下胡乱跳动的心脏他开口:“什么没有感情的金丝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在电视上学来的吧?漠小北,我是喜欢你的,虽然那种喜欢还没有到深爱但是我会试着去爱你的,我们都还年轻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一定会产生爱情的。”
“那沈佳偶怎么办?你的佳佳怎么办?”看着他的眼睛漠北一眨不眨。
果然他的眼神闪烁了,在几番逃避之后他说:“我这么做就说明我选择的是你!”
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漠北狠狠地推开了他:“不会有那场婚礼的我以我妈妈的名义起誓不会有那场婚礼的!”
漠北跑出了亚太,很久很久她一直在跑,跑到街道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跑到鞋子丢了头发散了她只知道不能停,一停下来心里面关着的那个恶魔就会被放出来,总是潜藏在血液里的那些黑暗就会在下一秒吞噬她。
那些黑暗老早的时候就存在了,在那个人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在那些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嘲笑的时候甚至在雪山上她想要是沈佳偶回不来的时候很多很多的时候她并不像萍姨描述的那般美好,不是我们小北我们小北那般的值得宠爱。
终于很应景的下起来了雨,秋天的雨莫名的带着悲伤的气氛,冰凉的雨浇醒了一点儿意识,清醒过来漠北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公园的旋转木马前,周围是薄暮般的阴灰,不受控制地漠北走向旋转木马,有微弱的天色落在它的身上,沉重的云低悬于天穹之上,颜色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
天不要黑不要黑,漠北祈求着。
最终,夜幕还是缓缓地降临,像那年漠北躲在门后偷偷地向上帝祈求不要让外公把她送走不要把她送走。
旋转木马没有转动,抚摸着它的头漠北想起了第一次对顾一隅心动的时刻。
十五岁那年,女孩子们都迷恋英雄的那个年纪,那年站在旋转木马前个子还没有她高的少年替她挡下了生平的第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故”。
事后扯着变声期的破锣嗓子他吼她。
那个时候第一次漠北在十二岁以后没有给朝着她喊叫的人递巴掌。
那也是一个金黄的秋天,起因是一个旋转木马。
十五岁,漠北来到顾家的第三年,和顾一隅的关系仍然是水火不容,被顾妈妈逼迫顾一隅不得不在大周末的懒觉时光里和漠北出去“沟通情感”,本来就不对盘的两个人一进公园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梳着黑人辫子,穿着漏洞裤子头发染的五颜六色那时候漠北很张扬,人的心里很奇怪穿的干干静静地表现斯文的就代表好的意思,由于是假期的原因人很多旋转木马就只剩下了一个位置很不凑巧的是漠北遇见了那时在班里有权有势很不待见她的女生,把她推到一边那个女生扶着自己的妈妈利落的爬上了旋转木马上,回头她轻蔑的笑:“没爸没妈的人还好意思来这里找童年?”
那时漠北给自己定的首则是谁敢嘲笑你就让她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可是手刚要碰到那女孩的时候旋转木马突然启动了,借着离心力女孩手轻轻一伸漠北就从旋转木马的台子上掉了下去,在她以为自己要摔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少年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她一直害怕着的疼痛。
那一刻,心动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