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大时,我的英语算是不错,但在这里,我却难以开口。原来总是喋喋不休的我,像是得了失语症,很怕看到别人听不懂我在讲什么而疑惑的眼神,也头一次发现,语言变成了只供日常沟通的工具而已,我没有办法和那些金发碧眼的同学谈笑自如,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他们笑得那么大声。
只要没课的时间,我都在不停的背单词,原来认识会写的单词,要背得更加熟练,才能在老师那机关枪一样的语速中,立马反应出是什么含义。
好在王吉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否则叼着雪茄,外放着音乐的屋子,怕是我什么都没办法专心。
王若楠最初的几天还兴致勃勃的来叫我去吃饭,但无论他怎么拽我,我的屁股都死死的贴在椅子上。这些天,他也不再做无用功,只是我的桌上会准时出现一份外卖。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他在复习功课、背单词。每天上学的路上,他都是朝气蓬勃的朝我笑,和我讲着课上发生的有趣事儿。为什么我却满脑子都是压抑,总是费力的听懂老师的每句话,尴尬的配合小组其他成员完成teamwork,原来被同学们誉为幽默女神经的我,甚至都听不懂他们的幽默。
我微低着头,不冷不热的嗯啊答应着王若楠的话,心里有些凉凉的。
“小北,刚到一个环境都是要些时间来适应的,别着急。”他摸摸我的后脑勺。我抬眼看到他的微笑中,眼底满是温柔。
“我是不是挺笨的?”
“说什么呢,傻瓜,什么都别想,努力做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怕,交给我。”我第一次看他这样认真。虽然,我并不信这一句,却还是觉得踏实了许多。
因为昨晚做功课做到很晚,头疼得厉害。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的中王吉诺的嗓门特别高。
“若楠哥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吧,这可是我特别好的朋友组的party,我都跟姐妹们说了,会带你给她们认识。”
“不去!不去!”
“那你干什么?整天陪着那个书呆子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逼我!惹急了,我可把什么都说出来。告诉伯父伯母的话,我想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吧!“
“若楠哥哥,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就陪我去吧。”
我头疼欲裂,越是讨厌有声音,王吉诺的嗓音反而像是被放大了若干倍,更加刺耳。不用想也知道,王若楠一定是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一点儿我都听不到,倒像是一个女人在那诡异的自说自话着。
随着咣当一声,门被自动上锁,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来敲门,我还没有睡醒,向上扯了扯被角,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请进。”
齐鸣宇手里端了碗汤,轻轻的放在了我床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昨晚睡得晚,有些困。”我把胳膊伸出被窝,侧脸看向他。
还不及我反应,他将一只大手抚上我的额头,“这么烫,一定是高烧了。”
我只觉眼皮都抬不起,从眼缝中看到他慌乱的翻着什么,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已躺在医院的床上,齐鸣宇在床头笨手笨脚的削着苹果,却很是心细的切成了刚好可以入口的小块。看我睁开了眼睛,连忙放下水果刀,不忘擦了擦手才附上来,问:“你感觉怎么样?刚刚打了退烧针,应该是最近太累了,抵抗力低,重感冒。”
我左臂抵着床板要起身,他连忙扶我起来。
“我没事儿,我想回家。”
他先是愣了一下,我也马上明白,是啊,回家?哪里是家呢?家在那相隔万里的地方,自然是回不去的。那个公寓,又怎能算作是家?
“我想离开医院,回去。”我又补了一句。
刚一入门,王若楠正面对门的方向,站在客厅中央。见齐鸣宇搀扶着我,先是一愣,连忙跑上前,着急的问:“怎么啦?”
“重感冒,烧退下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齐鸣宇只是将我交给王若楠后,便面无表情的回了房间。
王若楠将我的右臂搭在他的肩头,左手揽住我的腰,我基本用不上什么力气。他直接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又急匆匆去客厅为我端来一杯白开水。
“行了,别抽了!她感冒,闻不了烟味!”我虽然仰面躺着,却也能猜的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因为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她!她!她!什么都是她!”门被狠狠地摔上。
王若楠坐在我的床边,怒气还没完全褪去,“别理她,你好好休息。还难受吗?”
“我没事儿,快去看看她吧,一个小女生,大晚上的出去,可别有什么危险。”我心里真的有点着急,想要坐起身。
他轻轻的按下我的肩膀,脸上的不耐烦丝毫不做掩饰,“行,那我去看看,真不让人省心!”
我昏昏沉沉中听到客厅里嘈杂的声音。我并没有兴趣,也没有精神去听他们讲话的内容,但是无意听到,是王若楠背王吉诺回来的。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亲梅竹马,还是早就定下娃娃亲的未来夫妻,再正常不过。
都说病去如抽丝,果不其然,我觉得像是没了骨头,走两步就觉得累得不行。才刚下楼,就看到王若楠倚在一辆红色宝马旁,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见我走上前,便颔首做出了请的姿势:“大小姐,请上车,今后由小的负责接送,您可满意?”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想乐,却又憋了回去,也起范说到:“好好伺候,本小姐有赏!”
“好嘞!走着!”
他边开车,边转过侧脸,笑嘻嘻的凑过来问我:“敢问大小姐要赏小的什么呢?”
我推开他的脸,因为感冒还没好,胃里也觉得翻腾,只闭上了眼,将头靠在车窗上。迷迷糊糊中,只觉脸颊一阵湿热,被软软的触碰了一下。
我连忙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他,随手擦了擦脸颊,竟然忘了开口吼他、骂他。
他却若无其事的也不看我,哼着小曲,一边摇头晃脑,酒窝却看得清晰。他的余光时不时的瞟过来,怎会看不到我满脸的愤怒。
半晌,他转过头,故作懵懂的问:“怎么啦?”
此刻我是该打他?还是该怎样?总之,我当时是怎样都没怎样。
他突然快速附上来,轻轻的在我嘴唇上掠过。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从唇齿间传遍全身,这感觉不知该怎样形容。
“你!”我立马抬手,却停在半空中。当时不知怎的,看着他那双水灵灵无公害的大眼睛,便将手放下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他满脸得意,依然哼唱着。
但我扭过头,不再做声,也不再看他。
“我……我太心急了。小北,对不起。”他低沉到极点的声音打破了车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