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床,紫云苏,琉璃盏,碧玉壶······
一切都是那样的雍容、华贵。
被迎下马车,带进一间暖室的挽心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没有惶恐,亦没有惊诧,有的,只是那一份行云流水般的飘逸、淡雅。
床上,一名只着黄色睡袍的男子自挽心踏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若定了身般,痴痴的盯着挽心,盯着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太子?”带挽心进来的太监,轻轻走到丢了魂般呆住的太子身边轻声唤着,他知道,从他见到这名女子下车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绝对可以被称为祸水!
“你退下!”像挥苍蝇般,盯着挽心看的太子随意的挥了挥手,此时的他,眼里哪里还能装的下其它人。
“是!”摇了摇头,太监再看挽心一眼,叹了一口气,弯腰走了出去。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良心喂了太子府中的那只狗。
“吱呀”一声,走出去的他尽责的将屋门合上。
而看痴了的太子也在这个响声中,清醒过来。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这么久以来,他们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万分合他心意的女人。
看看,看看这女子,皮肤那么的细致,眉眼那么的灵秀,小嘴那么的嫣红,身段那么的纤细······这,真真是一个拥有绝代风华的女子,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高贵的身份。
双眼射出数十道欣喜之光的太子起身缓缓走到挽心的身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美人,告诉本太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了获得这难得一见的美人的青睐,这好色的太子竟忍下了想要立刻得到她的欲望,温声细语的与她话起家常。
“······”淡淡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挽心没有说话。她叫什么名字?她是谁?
“呵呵,小美人,不要怕,本太子不会伤害你的。”太子脸上的笑稍稍有些剥离,从来没有人敢忽视他的问话。
“······”挽心依旧没有开口。
“你······”脸色一沉,正要发怒的太子忽然顿住即将出口的怒火,喃喃道:“难道你也是被下了暗示的?”
“······”眨了眨眼睛,挽心神情依然冷淡。暗示?是什么?
“果然!”点了点头,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可惜啊,可惜如此绝色的女子竟然也没有了思想,不过······即使没有思想,本太子也还是喜爱的。”
说着,太子伸出手朝挽心的脸上抚去。
嗯,好滑腻的触感!
太子的手在挽心的脸上流连忘返着,一股灼热在他的小腹间升起,竟然只是碰触她的肌肤,他就有如此大的反应,看来大师这次的确给他找到了一个宝贝儿。
挽心不懂眼前的人在做什么,不懂他为何要摸她的脸,不懂他为何要拉她坐到床上,更不懂他为何解她的衣扣····而更令她不懂的是,自己究竟是谁?
楼显的轿子,刚好在挽心被带进太子房间的同一时间,停在太子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见到这位人称朝中“第一智者”的楼公子突然来访,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急匆匆迎上去,躬身道:“小的见过楼公子。”
“免了,太子可在府上?”透过大开的府门,楼显望了一眼停在院子中的那辆马车,心中升起了一丝焦灼,希望她无事。
“这个······”
偷偷回首看了一眼府内,守门人一时倒不知如何应对楼显这看似平常的问话,其中缘由,一是因为太子曾规定,在他与女子同房时,不得有任何人打扰,否则,重责五十大板;二是皇上曾经下令,楼公子是为他办差的,无论他去哪里,不得有人阻拦,否则也是重责五十。
唉,想来想去,他这说实话会挨板子,说假话亦会挨板子,看来,门人难为啊!
“到底在不在?”声音微微提高,楼显一向谦和的脸上带出了一丝不耐。
“在······不······”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谁来救救他啊?
“喔?这不是楼公子吗?”就在守门人左右为难之机,一道温和的声音解了他的围。
“程大师。”微微抬头,楼显对着自太子府中走出的道袍男子礼貌一笑。
“楼公子来府中可有何事?”不温不火,不谦不卑,道袍男子对着楼显淡淡的问道。
“怎么?我来太子府中,还需要对你程大师报备不成?”楼显眉宇微挑,眼中蕴含着一丝冰冷。
“哦,这倒不敢,毕竟楼公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贫道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双手轻抬,道袍男子嘴中说着不敢,可是眉眼间却不见任何相让之色。
而心中焦急的楼显知道,此时不是与这人正面起冲突的时候,面色稍缓,说道:“程大师,楼显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太子相商,还请程大师做一回引领人。”
不说通报,直接要自己带着他去见太子,这个楼显果然聪明。如果此人能为自己所用,倒也不错,只不过······
道袍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温和如水的男子,他是皇上的人,恐怕就是这个太子,都不在他的眼中。
“程大师?”望着道袍男子兀自沉思的表情,楼显再一次开口。
“贫道失礼,楼公子请随我来。”
侧身相让,道袍男子竟然没有再开口为难,这倒让楼显微微一怔,但他却隐藏很好,没有被道袍男子将心思瞧了去。
这么容易?
跟在楼显与道袍男子身后的蝶衣,一边打量着太子府中的格局,一边暗自在心中揣测着。
真的容易吗?
当然不会,因为道袍男子只说让他们进来,却没有让他们此时就与太子相见的打算。
“来人,去为楼公子与这位姑娘上茶。”
客厅中,道袍男子主人般高声吩咐着太子府的下人。
“程大师?太子呢?”楼显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转首问道。
“太子这会可能正在房中与女子燕好,还请楼公子稍等片刻。”道袍男子对着楼显做了个会心的微笑,他知道,这个太子的好色之名早已是传遍整个京城。
“不能等。”一听道袍男子的话,蝶衣急声叫道。
不行,他说的女子一定是挽心姑娘,她虽然是自己的情敌,可是那样的女子,被太子那样的人毁掉,是一件太过令人心痛的事。
况且,挽心姑娘她是有武功的人,她是个杀手,太子在她的眼中,或许与普通人没有差别,她会不会一剑把他杀了呢?
杀了太子是什么样的罪?那是要诛灭九族的,而九族当中岂不是会牵连出公子么?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阻止。
“不能等?”道袍男子不解的看向楼显身边的蝶衣,“这位姑娘是何意思?”
“蝶衣的意思是,事情紧急,太子不能有片刻耽搁。”楼显感激的看了蝶衣一眼,替她解释道,他知道,蝶衣一定是为了他。
“这么急?”道袍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其实他并不知道楼显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个送进太子房中女子。
“非常急,它关系到了太子的继位。”楼显撒了谎。
不过,此时这个谎也的确撒的及时。
“为了太子的继位?”道袍男子一怔,难道老皇上身体不行,想退位了?虽然心中如此想,但他却不敢将话说出来,而是,“呵呵,楼公子为何不早说,既然是如此重大的事情,贫道自然不敢耽搁,贫道现在就去找太子过来。”
“我随你一起去。”他不去,心会不安。
“呃?哦,好!”虽然对楼显的举动有些疑惑,但想了想,道袍男子将它归为事情紧急才会这样。
稍瞬,楼显、蝶衣在道袍男子的带领下,急急的朝着太子房间走去。
太子的手,在刚刚触到挽心衣服上的第二个扣子时,定住,不止他的手定住,人也定住。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间屋子里进来了另外的一个人。
极力忍下心中的怒火,笑离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杀人欲望,当他看到那个男人竟敢把手放在挽心身上时,他真恨不得一下将那个男人的手废掉,但是,最后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他知道,这个男人,这个让他想要宰掉的男人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他不惧怕皇权,他担心的是太子被杀,朝中一定会****,而朝中****,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望着眼前不动的人,挽心终于从问题中回神,缓缓将头转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是谁?”
“小心心,笨,笨死了。”再也忍不住,笑离一把将坐在床上的挽心扯起拉近怀里,她没事,太好了,她没事······
一直静的没有任何涟漪的眸子,在笑离的一声小心心中微微露出一丝波动,“小心心······是指我吗?”
“当然是指你了,小心心你很坏呵,你竟然把可爱的人家忘记了,不但如此,你还忘记了人家告诉你的话,人家告诉你,不要让男人随便碰你的,你忘记了吗?”
将挽心拉开,捧着她依然精致的脸,笑离一脸指控,虽然,他知道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面对她,面对熟悉的她,面对让他担惊受怕的她,他还是忍不住责备出声,其实,他明明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他明明知道的,可是······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可是他却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
“当然!”狠狠的点了点头,笑离的脸色依然郁结。
“你为什么不笑?”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应该是笑的,这样的他,会让她的心里不舒服。
“人家不想笑,人家在生小心心的气,人家不要笑。”很自然的,在挽心的面前,即使是已经不记得他的挽心面前,笑离依旧改不掉他孩子气的一面。
“你笑一下好不好?”睁着一对期盼的眸子,挽心静静的看着笑离,看着笑离的眼睛,那里面有大海般的包容。
“不要,小心心记起人家,人家才笑。”鼓着双腮,笑离气鼓鼓的说道,他好气,他气她怎么把他都忘记了呢?
“笑————离?”看着他,挽心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小心心你······你记得人家?”笑离开心的抓着挽心的手,笑了,笑得阳光,笑的灿烂。她记得他?
“师父?”看着笑离的笑,挽心本已失去的意识中竟然闪过当初笑离逼她叫师父的情形。
“呃?”笑离一怔,“小心心你还能想到什么?”
“不要你做师父。”忽然,挽心双手紧紧的抱住笑离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不要你做师父。”她不要他做师父,不要,但为什么不要,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个念头非常强烈。
“呃?”失去意识的挽心,竟一再让笑离愕然,以前的她不会如此,她从不会赖着他,反倒是他,总是赖在她的身边,如今调过来,倒让这一向精灵古怪的笑离傻住,或许,也只有挽心,才能让这个狡黠、聪慧的他忘记了话是用来说,不是用来“呃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