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怎样,小小说了些什么?”
一脸饱受惊吓的飞占明颤抖着双手,眉头紧皱的瞪向飞天手中的信笺,沉声问道。
丫头走了,这若是让老婆知道,他岂不是有罪受了?
唉,说起来惭愧啊,想他飞占明,堂堂飞鹤山庄的庄主、称霸江南,唯一的弱点就是爱妻太甚,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怕老婆。
“她······她说······”显然飞天受的打击也不轻,说起话来亦是语不成句。
“还是我来看吧!”傲日不屑的瞥过同时失神的父子二人,起身、上前两步将飞天手中的信笺扯了过来展开,他实在怀疑,眼前的两人真的是与他“飞鹰堡”齐名的“飞鹤山庄”的掌权者吗?
只不过是小女孩任性时的留书而已,找回来不就好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带着一丝凉凉的嘲讽,傲日的头缓缓低下。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到信笺中的内容时,嘲讽的笑渐渐的在他的脸上凝住,而一双猎豹般的黑眸却越瞪越大,到了最后,他整个的人都充满了一种“山风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再看他手中的那纸留书,早已被他攥成了一团。
“她居然把挽心拐跑了?”
蓦地抬头,傲日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的,挽心走了,与“飞鹤山庄”那个只会惹祸、只会凑热闹的天真小姐————飞小小,一起离开了“飞鹤山庄”······
为什么要离开呢?
挽心没有去细究,只是当飞小小涎着一张娇俏的笑脸,对她说:“姐姐,我们一起离开飞鹤山庄,出去闯荡好不好?”
她的心中有一霎那的愣怔闪过,但很快,她点了点头。然后,在飞小小留了一张书信之后,她与她就那样潇洒的离开了飞鹤山庄。
那里,本就不是她的家,她也本该早就离开了,而一直没有离开的原因,或许是在心中惦念着与笑离的约定吧!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有露面,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等他呢?她不是想好了,以后要真正的随心而活么?
笑离?师父?他也只不过是她生命的过客而已。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有他的朋友要见,看似顽皮、随性、洒脱的他,原来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见的人,自己呢?自己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么?
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成长,这些年来的生活,挽心淡淡的笑了。
没有呵,她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她没有牵挂、没有负担,这是不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呢?
一丝丝淡淡的疑惑掠过挽心的心底,幸福吗?幸福是什么?
微微仰首,挽心凝眸注视着天边飘过的那抹微云,像它一样吗?即使身边有小鸟、大雁飞过,也不会永远相伴的独自来去,这样,应该算是幸福了吧······
与挽心的宁静、淡然不同,飞小小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在繁华的街道上、人群中钻来钻去,并不时的在各种各样的小摊上驻足、惊叹。
“呵呵,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热闹啊?”终于满足了心中好奇感的飞小小像个孩子般,连蹦带跳的回到挽心的身边,开心的感叹道。
“嗯!”挽心亦淡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与小小已经离开飞鹤山庄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这一路上,小小为了避过飞鹤山庄派出来的人,不断的变换着行进路线,对于她的这种作法,她倒是未置可否。
本来,她并没有确切要去的地方,所以,无论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而如今,她们来到的这个镇是一个被人们称为“凤凰镇”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被称为“凤凰镇”她并不是很清楚,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对周围事物太过好奇的人,但是不好奇,并不表示粗心。
自踏进这座城镇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这座城镇的街道上好似很少见到女子,即使见到,也都是一些粗手粗脚,容貌比男子更加丑陋的女子,这是为什么呢?
即使民风如此,也太过奇怪了一些,而几年的杀手生涯,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使她形成了一种天生的警觉心理,这里,绝对有什么蹊跷······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远远的,一个粗布衣衫的十五六岁的男孩扛着一个插满糖葫芦的草卷走了过来。
“咦?姐姐,我们去买支尝尝怎样?我最爱吃了。”说完,飞小小不待挽心拒绝,拉起她的手,三步两步迎了上去,“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伸出两根手指,飞小小笑容满面的瞅着草卷上那串最大的糖葫芦说道。
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少年不屑的挑了挑眉,放下肩上的草卷,斜斜的扶着,脚下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说道:“我们凤凰镇的规矩,外来的人,买东西要付双倍的价钱,怎样,你们还要买吗?”
“双倍?这算什么规矩?”飞小小凤目圆睁,一副恨不得敲开这少年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是怎样长的凶恶表情。
“就是这个规矩,爱买不买。”轻啐了一声,少年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斜斜的睨了一眼飞小小,就要将草卷重新背到肩上。
“慢着,我买。”
轻喝一声,飞小小出手飞快的在少年想要把草卷再次背到肩上时,将她自刚刚就看好的那串糖葫芦取了下来,叼在嘴边,另一只手也不得闲的在怀中取出一两碎银递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含糊不清的招呼着身边的挽心,“晤,戛戛(姐姐),鱼乐敲一支辣出出宽,翻翻浅浅混凹出的(你也挑一支来吃吃看,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缓缓的伸出手,挽心也拿了一支出来。
看到挽心如此赏脸,飞小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嘿嘿,姑娘,等下,小的给您找钱。”看到她们二人居然没有讲价就买下了自己的两支糖葫芦,少年高兴的态度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脸上笑得欢畅,语气也是恭恭敬敬。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飞小小撇了撇嘴,在心中暗暗的嘀咕着,一双美眸漫不经心的瞧着一只手紧紧攥着碎银,另一只手伸进怀中摸索零钱的少年。
仿佛是感受到了飞小小注意的视线,少年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让两人再稍等一下,他马上就会把零钱找给她们。
“算了,不······”看着少年的样子,飞小小忽然心生不忍,唉,看他也不容易,又没有多少钱,算了,不让他找了。
然而,话还未完全吐口,少年就已高兴的出声,“哈哈,好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
“呃?这是什么?”飞小小不解的将脸凑了上去,他不是要找零钱么?
挽心也低眉扫了过去,而,一丝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正疑惑着,忽见少年的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心中猛然一惊,“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只见当头罩来一团带有奇香的粉末,人也随之一晃,瘫软了下来。
看来她的警觉还是不够,临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挽心只记得要握紧袖中的玉笛。
飞小小则比挽心更早陷入了昏迷中。
她怎样也不会想到,她的侠女梦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凤凰镇的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而对于这街头的一幕,他们却若未曾瞧见般,即使是打挽心与飞小小两人身边经过,眼睛也是扫都不扫一眼。
他们究竟是没有看到,还是害怕不愿多管闲事,还是有其它原因?
这其中的因由,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和那个卖糖葫芦的少年知晓了。
“坞——————”卖糖葫芦的少年,单指入口,撮出了一声清远而悠长的哨声。
几条靛色衣衫的大汉,若从天上降落般,“唰唰唰”几声,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七门主!”
“嗯!将人抬回去。”淡淡的扫过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人,少年头也不回的冷声吩咐道。
“是!”低应一声,两名大汉上前、弯身,将挽心与飞小小负在自己肩上,蹿跃而去。
“你们几个给我四处查看一下,看是否还有其它外人混进我们凤凰镇。”少年再次冷冷的说着,眼中完全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与机智。
“是!”剩下的几名大汉领命一声,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好似在他们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指挥若定,谈笑用兵的将军。
这也没错,在他们的眼中、心中,这位年龄最小的七门主甚至比性情不定的大门主更让他们害怕,因为,他的手段比起大门主来更加残忍、恶毒。
看着大汉们消失后,被称为“七门主”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令人猜不透的浅浅笑意,手臂微抬,他再次将手中插满糖葫芦的草卷扛到肩上,重新迈开脚步,扯起嗓子叫着:“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街上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这里,刚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对于挽心来说,这里,是她正式卷入江湖纷争的开始,也是让她彻底知道自己心落何处的开始。
······
当颜魅满怀兴奋的来到开封时,上官冰又为他传来新的消息,挽心已经同江南“飞鹤山庄”的少庄主飞天辗转去了江南。
飞天?是那个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风流公子的飞天么?
颜魅在口中咀嚼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良久之后,决定,接着追下去,既然做了决定,他就不会轻易放弃。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随后的行程中,他竟然遇到了那个被朝廷中的人称为第一智者,皇上身边第一红人的当朝宰相之子————楼显。
接到蝶衣飞鸽传书,急忙赶来开封与蝶衣会合的楼显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当年在柏家劫走挽心的男子,不过,长久以来形成的儒雅修养,让他与他一路上依然可以平和相对,不致像遇到那个傲日似的,失了他贵公子的尊贵。
倒是蝶衣的朋友,那个叫龙烈儿的姑娘与颜魅好似天生的仇家般,刚一见面就开始不对盘,整日吵吵着要与他比上一场。
而蝶衣则是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斗嘴,好似对于这样的情形,非常乐见似的。
就这样,各怀心思、但是所找之人又相同的四人,有意无意的结伴而往,一路上吵吵闹闹、斗智斗勇倒也惬意,直到二十多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挽心与飞鹤山庄的大小姐一同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