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很慢,素衣轻飘,带出淡淡醉人清韵。
在她不远的身后,一道道羡慕、惊诧、痴迷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她脚下的步子轻移,仿若在追逐天边的那抹微云。
眼眸淡淡轻垂,长长的睫毛掩起了那双淡若浮云的清眸————还是不习惯人群啊!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裹着淡雅的兰香,自她的唇中轻风般逸出。
远远的,余府的红色漆门就在眼前,一顶比世上任何红锻都红的轿子,四名身上衣衫比雪还白的轿夫,两队恭敬立于轿子两侧的衙差,正静静的停在那里,仿若在等着主人亲自出来迎接。
两扇紧闭的朱门,缓缓的由内打开,余姒儿仿若小鸟般,轻提裙摆,欢快的自微敞的门内奔出,跟在后面的余老爷和余夫人相互搀扶着,虽不致像余姒儿似的失态,脚下的步子却也明显的比往日急上许多,脸上更是难掩喜色。
淡淡的扫了那里一眼,挽心的身子微微一转,脚下的方向变了。
也许,她走侧门的好,虽然那里终年锁着,但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并无太大差别,只是,被余府的家人看到她竟然直接跳进院子,又会惹出一些麻烦吧?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一些很会找她麻烦的人,不是吗?再多一件,也无所谓吧?
心中如此想着,身子也随着脚下的步子动了起来。
只是没有走上两步,一双金黄色的靴子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耳边也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声。
“咦,没想到少爷我大清早出门,就遇到了一个美娇娘,我说兄弟们,你们说少爷我今天是不是走桃花运呢?哈哈”
“哈哈,没错,让小的说啊,少爷一定是走桃花运了。”一道谄媚的声音说道。
“没错”
“没错”
“哈哈”
······
一阵阵张狂、暧昧、****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在这阵笑声中,更是夹杂着其他人忧心的抽气声。
“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呢?要不要少爷我送你?”靴子的主人轻浮的说着,手中更是递出一把扇子,状似挑逗的放在挽心白皙、柔滑的鄂下。
未曾闪避,借着他的扇子,挽心的视线顺着那双靴子一寸一寸向上移。
而靴子的主人也极具耐性般,用脚拍打着地面。
终于,一个长相并不难看,只是稍显油头粉面的男人出现在挽心的视线中。
“咣当”一声,男人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但他却如未闻似的,动也不动,一双眼睛更仿若失了魂般,痴痴的看向眼前的女子。
一双淡若闲花、清若净水的明眸,毫无预警的撞进他的心中。
枉他自认见过众多美女,都从没有见过如此娴静若风、幽雅若云的女子,与她比起来,他以前的那些女人,简直不及她的万一。
而跟在他身后的众位家丁更是看的呆住。
淡淡的扫了眼前的人一眼,挽心缓缓的错开身,越过他,继续朝着余府高墙右侧的窄门走去。
呃?就这样吗?
那些刚刚还在为这名白衣女子担心的众人,在亲眼目睹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变化后,不由一怔。
柏大少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人也许不知,但对于他们这些生于洛阳,长于洛阳的人来说,对“洛阳柏大少”的“英雄”事迹那简直是如数家珍般。
柏大少,本名柏少星,是洛阳城守备,柏大成之子。想那柏大成兵戎一生,娶妻妾共十四人,却无一人为他生得一男半女,直到三十五岁时,才由他府中一名伺候他的丫鬟,生下一子,取名柏少星。
原本那名丫鬟是可以此来夺得一个妾室名分的,但奈何红颜薄命,在她生下孩子不久,即得病去世,而这个孩子就被当作了大夫人所生,加以抚养。
想这样一个身世、背景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受宠?
在柏府,非但柏大成宠他,就是柏大成那十四房妻妾都宠他,毕竟她们皆聪明的懂得,在她们红颜老去之后,还要指靠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呢。
至于说到这位柏大少的“英雄”事迹,那简直就是令人不耻了。
或许是他自小混在众多女人中间的缘故,在他十二岁时起,就已经知道玩女人,而到了他十八岁以后,被他欺负过的女孩子,简直是数不胜数。
面对这一切,那些女儿遭他调戏的人家,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民何以斗官?这个道理,自古至今不变。
即使真的有那个胆量去与他柏府闹,最后,也是落个——————柏府出些银两,打发了事。
而所有被他盯上的女子,也从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他的魔掌。
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才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好奇、不解。
“小美人,等等。”
直到挽心走出十几步后,呆怔中的柏少星才恍如梦醒般,大喊一声,冲到她的面前,再次将她拦住。
“闪开!”淡淡的,挽心冷声道。
对于讨厌的人,她一向是冷颜以对。
“咦,小美人还很有个性呢。哈哈,不过本少爷我喜欢。”柏少星自以为很帅的摇头晃脑道。
淡淡的,挽心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学艺以来,除了那个怪师父以及铃儿,她还未曾与其他人动过手,而她也不在乎让眼前的人当一次她练功的靶子。
“哈哈,小美人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么?哈哈,没关系,即使真是个哑美人,少爷我也一样喜欢。”嘴中不干不净的说着,一双手也欺向挽心明净若秋月的精致面庞。
身形微动,带出一丝淡淡的兰香,柏少星的手抓了空。
白色的衣袖微动,手,抓紧了袖中的那丝微凉。
“呃?夫人,你看那不是挽心吗?挽心——————”就在此时,于老爷的声音自余府大门处传来。
不动声色的,藏在袖中的手松了开来,脸上那一霎那间升起的冷也淡了下去,一个眨眼,又是一片安宁、平淡。
在余老爷的大喊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自挽心这里移了过去,而另一道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是那个人,那个坐在轿子里的人。
因为没有人有那样如水温柔的双眸,而这样的如水双眸竟是出自一个男子的眼中,而且还是一名面如冠玉、飘然若风的男子。
如今,这双眸子正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看向被余老爷称为挽心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