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很多事,它们跟爱情毫无关联,却时时刻刻主宰着我们的生活和选择,毫无疑问地影响着我们的人生轨迹。
我从答应做你女朋友时便知你背景普通、家底微薄,我可有不满过?可有向你抱怨过?你的心太大了,只装一个我实在空旷,若事业上无所成或成功略迟,都配不上你的才干。
我认同你想出人头地的决心,却无法接受你走向飞黄腾达所用的手段。
若我一直未曾察觉你与周家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何时?你达成所愿弃周致敏于不顾而选择我,这与我父亲对我母亲所做有何区别?不同的只是我扮演的不再是我母亲的角色,而成了被你选定的那个幸运女人。
如果不知道这一切,我或许已经答应你的求婚,成了方夫人。我们结婚、生儿育女、携手白头。但是我知道了,方岳,我知道了。我无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法心无芥蒂地和你一起走下去。”
方岳笑了,他大笑,笑得眼泪流到了唇角,滑进嘴里,味道咸涩。
呵,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原来在她心里,他也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时为了金钱地位而放弃心头至爱的男人。
当年若非是因为他父亲的那一纸病危通知书,若非背地里签单想挣得救命钱却丢了工作,他怎么可能与周家有牵扯。
他怒极了,狠狠盯着江韵,“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你是江家的女儿?为什么!”
冷风拂过,江韵缩了缩肩膀,“重要吗?”
是,都不重要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已嫁做人妇,他也在与周氏的合作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们都不再是当初校园里简单单纯的那一对情侣。
方岳眯起眼,忽然像被人抽空了所有情绪,只静静看着江韵,眸光浅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她,“你还爱我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让人猝不及防。
江韵抬起脸,她的长发被风吹乱,借着路灯晦暗的光,她看到方岳深邃的脸。
三年的时光将方岳打磨成了一块润色天成的美玉,过往旧事一瞬间齐齐涌上心头,逼得她两眼噙满了泪水。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方岳,我不是不爱你,是再也不能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了。”
别墅里太憋闷,慕寒川从书房门口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花园里抽烟,从江韵和方岳站在卵石小径上开始,直到此刻,一盒烟已经被他抽空了大半。
他在下风口的长椅上坐着,并非故意听墙角,却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邓雷找到慕寒川时,他刚点着今晚不知道第十几根香烟,正要抽。
他坐在冬夜的冷风里,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邓雷一惊,“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说着忙把准备好的大衣递给了他。
江韵听到声音,她一回头就越过花丛看到了在长椅上坐着的慕寒川。
那人扔了手里的烟,起身披衣跟邓雷一起往花园外走去,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衬得他高大的背影萧索落寞。
她转身要跟上去,却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跤,方岳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韵借力站直身体,方岳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淡淡看了他骨节森白的大手一眼,“放手吧,我要回家了。”
方岳在松手之前轻声问她,“江韵,你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是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慕寒川。江韵没有回话,方岳点点头,苦涩一笑,松开了她。
她脚崴了,有些疼,却一瘸一拐的往慕寒川离开的方向走去,单薄的身影渐渐被寒夜里浓重的雾气淹没。
江韵到江宅大门口时邓雷在等她,慕寒川却不见人影,她蹙眉上车,邓雷启动车子要走,她这才问他,“先生呢?”
“赵总把先生接走了。”邓雷说着调转车头,往于归园而去。
邓雷还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只是见慕寒川与江韵脸色都不好,他也不再多话。
回到于归园,江韵坐在梳妆镜前,想起今晚种种,她情绪起伏,心口闷的难受。
她换了身上的衣服到浴室里洗漱,或许是在宴客大厅与书房的那两场对峙让她有些疲惫,她靠在浴缸里,最后竟睡着了。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江韵周身被沁凉的水泡着,很不舒服,她侧了个身蹙起眉,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往旁边挪着寻找热源。
四周仍旧是无边的冰冷,她一惊,醒了过来。
打开莲蓬头又用热水冲了一遍,等身上的冷不那么明显了,她擦干身体穿好睡袍从浴室里出来。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江韵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摸索着要去开灯。
刚走不过几步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肩膀,男人把她按在墙上,呼吸扑到她脸上,热热的,带着酒气。
慕寒川喝了酒,但说不上醉了。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江韵看得出来,他意识是清醒的。
后背贴着墙壁,江韵觉得很难受,刚动了动想要站好,却被那人钳制住了双手。
慕寒川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死死困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头一低狠狠吻住了她。
后来,慕寒川停了下来,冷冷与江韵对视。
男人周身萦绕着醇酒浓香,醉眼迷离,盯着江韵看时一双眼睛里似乎有火焰跳出来,性感到危险。
“今夜你成功地报复了江家,就连我,也成了你的棋子。江韵,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江韵低眉,不答话。
“看,你这么坏,我却舍不得对你不好。”
江韵抬起眼帘看着他,黑暗中那人眉目看不分明。
她轻声问他,“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你愿意相信吗?”
慕寒川蹙起眉,大手沿着她的肩膀滑到锁骨,慢慢往上,最后不松不紧地握住了她的咽喉,“我信与不信你,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韵从来没从慕寒川眼中读到过这种情绪,温柔里夹着刀剑,试探中带着警惕,他笑的极淡,也极冷,让人丝毫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转身去了浴室,洗漱过后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江韵脸上一红,心中却有些怕了,她明白,今晚他听到她与方岳那些话之后没跟她一起回于归园,而是被赵疏文接走,想来他心中并不怎么痛快。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里,哪容得她说停就停,但心底的胆怯让她步步退却。
那人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最终把她逼到了床脚处,退无可退了。
她知道逃不过了,不再躲避,闭上了眼睛。
那人却并没有怜香惜玉,扯开她的睡袍不由分说地挤了进去,江韵初经人事疼得皱起眉头,纤细的身子蜷缩着,双手紧紧抓住了床单。
“如果觉得疼,就跟我说。”男人虽急切,却也不得不顾虑她的生涩,被迫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询问她。
江韵咬紧牙关摇了摇头,疼得脸色都白了却倔强的很。
慕寒川吻她,“你这个拧脾气是跟谁学的,不说,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江韵仍不吭一声,她淡粉色的唇因为悸动而变得绯红,眉头却始终因为疼痛和初次的不适感而蹙起,像座起伏的小山丘。
慕寒川忍了这么久,积攒的旖旎念头十分疯狂,然而真的得到了,又怕伤了她,最后不得不温柔克制。
事后,江韵经不住他的折腾,不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