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照片的水晶吊坠就是那天她在小店里看到的,原本不是贵重东西,她说喜欢,非要慕寒川买来送她,她带了多年未曾离过身。
那天去于归园,她等了许久未见慕寒川回来,钥匙扣掉进沙发缝隙里时,管家夏秋正拿着熨烫好的衣服上楼。
卫子怡原本想把钥匙扣捡起来,但夏秋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抬眉看了一眼,夏秋捧着的衣服里,男人的西装和西裤中有女人的长裙。
于归园的主栋别墅向来只有慕寒川一人住,有时赵疏文躲他某些行为疯狂的女朋友,会偶尔在这边借住几日。
但女人的痕迹,却从未有过。
她一时失神,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临走时就把钥匙扣的事给忘了。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想起来,只是,那东西掉在于归园的客厅里就像是一场天意。
她想到了钥匙扣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手上,只是没想到还她钥匙扣的竟然是慕寒川,而不是那个长裙跟慕寒川西装西裤放在一起的女人。
咖啡凉了,卫子怡起身拎着包离开,外面方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天,不过一会儿,太阳躲进云层里,天色阴沉起来。
人来人往的四字路口风声呼啸,她觉得有些冷,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双肩。
一年前,无论江萍和慕寒川的绯闻穿的多么沸沸扬扬,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而今,慕寒川与江萍的事渐渐淡了下来,偏偏于归园里又住进了一个。
说她心里不在意是假的,但更让她伤心的却是慕寒川方才那些话。
绿灯亮了,卫子怡过了马路。
事实上,她曾在一个酒会上见过江萍,江萍也的确漂亮,身材高挑艳若桃李,但她一眼看过去,就无比清楚地知道,慕寒川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江萍像许许多多上流社会的淑女名媛一样,在酒会上得体优雅地笑着,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
当时卫子怡与江萍闲聊过两句,而两人的谈话,无疑让她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像江萍那样家世富贵、样貌姣好、眼高于顶的女子,整个江州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明里暗里追求过慕寒川的,不在少数。
慕寒川没看上别人,又怎么可能对她情有独钟。
卫子怡很清楚,江萍根本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所以她没在酒会上久待,与几个还算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但此刻,她心里却是难过的,慕寒川那些话,让她觉得,就像在阴冷的冬天喝了一大碗冰冻的水一样,透心凉。
慕氏大厦地库里,慕寒川下车,手探向西装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张照片来。
那照片正是卫子怡钥匙扣水晶吊坠里镶着的,一个小时前,他抠出这照片时邓雷看到了。
原本卫子怡是慕家的常客,两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邓雷不解慕寒川为什么要那么做,左右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
他想着便问出了口,“看卫小姐不像是故意做那种事的人,先生为什么拿走了这照片。”
慕寒川抿唇停下脚步,“照片本没错,错在它不该出现在江韵面前。”
到总裁办之后,冯远和赵疏文已经在这边等着,慕寒川把手里捏着的照片扔到碎纸机里。
赵疏文好事,跑上前一边研究一边问,“啊,已经碎了,其实我很好奇,能激起你毁灭欲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说是炮弹你信吗。”慕寒川冷笑一记,坐在大班椅上,眯眸点了支烟。
赵疏文和冯远汇报了各自负责的事宜,慕寒川静静听着,听完了给他们拿过来的报单签字。
赵疏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靠在沙发上问慕寒川,“我怎么听说除了咱们慕氏底下的康达药业,有一家新制药厂,叫什么灵西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也参与了四城联合招标会。这个药厂没怎么听说过,不过今年势头大好,是个劲敌。”
慕寒川笑笑,“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藏着掖着。”
赵疏文起身走到大班台前,“知我者,慕总。你让我说我可说了啊,我听说这个灵西药业背后的操控者就是方岳,你这次叫江韵负责康达投标的事,不会是故意的吧。他们俩抢一个指标,到时候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慕寒川不回话,靠在大班椅上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挑起眉反问了赵疏文一句,“你说呢?”
赵疏文知道,慕寒川一做这个表情,心中必然是生气了。
他讪讪退回沙发上端坐着,“好吧,算我多嘴,你是总裁,你在算计什么,不该由我来管。不过咱们刚收购重组了康达,慕氏初涉足医药业,对康达寄予厚望,你把这事交给江韵,万一最后她胳膊肘往外拐,帮了姓方的,这么大的事,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慕寒川手里的烟抽完了,他拿出烟盒烟盒又抽出来一支点着,也没吸,烟火明灭,一圈一圈在空气里燃烧着,青白烟雾滕然升起,淹没了他的表情。
等手里的烟快烧完了,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太阳顶破云层照在他身上,光芒四溢。
他回过头来看着赵疏文,“放心,你说的那种事,不会发生。江韵说过,她不会背叛我,我相信她。”
赵疏文点点头,从总裁办离去。
冯远还没走,慕寒川挑眉看他,“你打算在这儿跟我对坐一上午?”
冯远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与他一起望了下面匆忙而过又渺小如蝼蚁的车流,“慕总,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慕寒川一笑看他,“你怎么也学女人那一套?想说什么就说,觉得不该说就憋回去。”
冯远点头,“如果慕总真的信任江韵,就不该这样试探她,感情很脆弱,经不起一波三折。”
“我有分寸。”慕寒川一边抽烟一边抬步走到大班台前,把上面签好的报单拿给冯远。
冯远接过,转身走了。
城南大兴商场的展会现场。
江韵与陈鑫到时,负责展会布置的相关人员还在忙碌,一万多平米的展示面积正在被切割成不同的片区。
陈鑫带江韵看了一圈,展示空间多数还是九到二十平米的小空间,大展区是几个年资久信誉高利润可观的大药厂的。
对这些大药厂,江韵有些虽不熟悉,但也略有耳闻。
陈鑫看她认真的模样,抿起唇笑了,“咱们康达的展区也不小,慕氏财力非凡,此次康达竞标是慕氏进军医药业的第一步,上头那位慕总很舍得花钱,定下的是整个展区最大最好的位置之一。”
原来在别人口中,慕寒川是这么一个有钱任性的形象,江韵听陈鑫说完,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逛了一会儿,卫子怡也来了,在展区碰面时三人正走到一个已经开始布置的展区。
看负责人尽职尽责的程度,江韵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了,从那展区走过时她问陈鑫,“它家这么积极,是哪个药厂的?”
“哦,灵西药业,这一年多,灵西在江州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各大药厂鼎足而立的形势也是被这家药厂打破的,我们康达之所以被慕氏收购,背后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陈鑫解释道。
“不会吧,一个新药厂,至于把康达的百年基业给击垮吗?”江韵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问题,相信由卫小姐来解释更有说服力。”陈鑫看着在江韵身边缓步走着的卫子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