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先配好了一瓶维生素亲自给慕寒川打上,公司那边来电话,总裁秘书说需要慕寒川过目的文件堆积了。
江韵本想说慕寒川现在病着没空处理那些事,谁知那人先她一步把电话拿走了,吩咐那边道,“把邮件发到我私人邮箱里,我会抽空处理。”
江韵无奈地坐到他面前,“你已经是一间这么大的上市公司总裁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园子里的佣人已经按照他吩咐送来了手提,慕寒川按下开机键,边等待边回江韵,“在其位谋其政,你以为身在高位的人只需要坐着不动数钱就可以了吗?那慕氏恐怕早就倒闭了。”
江韵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慕氏总公司只办公人员就有数千人,更不用说旗下那些子公司、工厂工人、销售渠道的人,以及种种临时工作人员。
慕寒川一人肩上,扛着数以万计的人的生活保障,他不能停下来,一旦他停下了,那些人又将如何生存?
如此想来,他这个总裁做得倒是一点都不轻松。
思绪渐渐飘得远了,江韵想了很多事,最后又回到了蒋老交代她与卫子怡协作参与四城医药联合招标会的事。
她回眸看了认真浏览文件的慕寒川一眼,三十几岁的男人,工作时极其认真,一丝不苟。
他侧脸完美,有着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稳重,更有正值男人最好年华的盛世美颜。
这样一个全身心投入工作,身在高位仍不懈努力、以身作则的男人,让人几乎无法不心动。
江韵在厅里走了几步,见沙发与地毯相接的地方有个钥匙扣,她弯腰捡了起来,见钥匙扣的水晶挂饰里镶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男一女,男人是慕寒川,至于女人,正是匆匆有过两面之缘的卫子怡。
江韵回头,见慕寒川在忙工作,并未看到她手上拿的东西。
她背对慕寒川,把钥匙扣放在手掌中,又端详了水晶挂件里面的照片几眼。
照片上的慕寒川和卫子怡并排站着,卫子怡头靠在他肩上,两人都笑的很开心,照片背景是一幢美式建筑,看起来像是图书馆。
阳光从两人头顶上洒下来,慕寒川和卫子怡看起来还略带着青涩,虽已气势初成,但还不比如今的沉稳内敛。
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笑容干净柔和,面庞完美无瑕。
看上去,挺配的。
江韵把钥匙扣放进口袋里,转身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慕寒川就坐在她对面,仍在处理秘书发过来的邮件。
江韵找出昨天蒋老给她的,四城医药联合招标会的标书,她想了想,有些事还是决定问问面前的男人。
伸手合上慕寒川的电脑,她扶他躺在小榻上,“别看了,先养会儿精神。”
慕寒川点头,拍拍他身侧的位置,“坐这儿。”
江韵坐过去,慕寒川把头枕在她腿上,闭着眼问她,“有事要跟我说?”
这人果然明察秋毫,江韵低眉回话,“是有些事不太明白你的用意……我在蒋老那里见过卫子怡了,这次的工作,慕氏底下医药公司的工作人员明明可以胜任,可是你偏偏选了我来做,我心里有些疑惑。而且跟我一起做这件事的人,还是卫子怡,我……”
慕寒川没睁眼,躺在江韵身上他觉得很舒服,输液的不适感也一丁点儿没有了。
他拍拍江韵放在小榻上的手,“卫子怡曾与我一起在美国学习,在他们那一届学生当中,她是最好的。毕业这数年历练,她早已能独担大任,让你跟她一起工作,你能学到很多在别人身上学不到的东西。况且我一直认为,待在中医院,每天面对被病痛折磨的人,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韵蹙眉,“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好?”
“你想要执掌奉先集团,最不需要的,就是仁心。中医临床小医师那个职业,对你以后的发展并无好处。此次四城联合招标,选你负责相关工作,就是想让你在工作过程中用心权衡利弊,计算得失,揣摩人心以及了解一些基本的潜规则。江韵,如果在有所行动之前,你不对商场上的脉络进行必要的熟悉,那将来你与章知易想在奉先集团打开局面,难上加难。”
慕寒川这话说的不快,一双深黑的眼半眯着,像个盯准了猎物的豹,随时可以伺机而出,将目标斩获囊中。
慕寒川的话,江韵记住了,很久很久之后,当她在章氏的争斗中艰难前行、难以抉择时,她还能清清楚楚地忆起慕寒川说这话时的表情。
那些字句,更像指路明灯一样,始终牵引着她,告诉她纵使身陷困局,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执掌奉先集团,最不需要的就是仁心。’慕寒川言语之中,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让江韵心里起了不小的涟漪。
她低眉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靠在她腿上输液,明明是病着的,但却仍旧充满攻击性。
他所有的话,江韵一字一字都听在耳中,也烙在了心里。
虽然他语气残忍,没有任何褒奖她的语句,听起来实在并不怎么动听,但江韵承认,慕寒川所言皆是事实。
她想接管奉先集团,任重而道远,只有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不历练不行。
营养药滴完了,江韵给慕寒川换了消炎药,期间慕寒川又接了个电话,之后便又是漫长的忙碌。
江韵想劝他,知道劝不住,只能在他忙碌时给他沏杯茶。
这个人,纵使病了,也不能善待一下自己。
等慕寒川把所有事务处理好了,又让江韵陪他去洗手间,当时江韵脸色淡红,支支吾吾地问他,“不能让男仆陪你一起去吗?”
慕寒川笑,“两个男人一起去卫生间,有些怪吧。”
他说完,江韵脸色更红了。
的确,上学时便是这样,只有女生会手拉手结伴去上厕所,男生那样做,不免要担上娘炮的骂名。
江韵低着头,其实她有些想笑,她实在无法想象看到慕寒川和一个男人一起从卫生间出来的场景,那该有多香艳,多让人想入非非。
见她一直不说话,头快低到地上了,慕寒川蹙起眉问她,“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江韵没回答慕寒川,其实,她想起了大学时邱小凡的一句话。
彼时邱小凡长的漂亮,身材也好,性情更是不错,江大追她的人并不少。
但那些年她一个也没看上,江韵一直觉得奇怪,有一天找到机会了就问她为什么。
江韵跟她说,你这这是病,得治。
多年后的今天,江韵看着慕寒川这张男色无双的脸,她想,她可能被邱小凡传染了。
她移动着输液架跟慕寒川一起去卫生间,放好了输液架,正要关上洗手间的门出来时,慕寒川大手一抬扣在了门板上。
他盯着江韵的脸,略带不悦地道,“你放心,我性取向正常。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只愿意睡女人,在所有女人中,只愿意睡你。不准再胡思乱想。”
这是命令,更是警告。
江韵大窘,忙关上门离开。
慕寒川只用了三天药,之后便又恢复了正常工作。
江韵手臂上的伤可以拆线了,这天早晨,她揭开裹着的药布,查看了一下伤口愈合情况,挺好的。
慕寒川见她盯着自己的伤看得认真,低声问她,“你准备做什么?”
江韵一笑,“缝针的地方很不舒服,终于可以拆了。”说着就在医药箱里找自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