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装修很复古,但却一丝一毫都不让人觉得沉闷的书房,书房正中央的办公桌旁坐着一位老者,正是慕建廷。
慕建廷今年八十多了,满头的发丝都是白的,但依然精神矍铄,见两人进来,他高兴的招着手让他们上前来。
慕寒川牵着江韵走到近前,他笑着点头,“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儿,怪可人的,那时你说要嫁我孙子,如今果然进了我慕家,也算是应了儿时的言。”
江韵被慕建廷说的云里雾里的,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慕寒川了……
慕寒川却只是笑,也不解释。
江韵只当老爷子年纪大了,记忆出了些偏差,跟着慕寒川喊了声爷爷。
慕建廷非要下棋,还说要一个人战他们小两口。
江韵听他说小两口几个字时话语里带着蜜似的,不禁脸红了。
慕寒川却是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与老爷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今天若我们夫妻赢了,想问爷爷讨个彩头。”
老爷子一抬头,有些不悦,“这么笃定你们会赢,若你们输了呢?”
“一定会赢。”慕寒川笑。
慕建廷摆了摆手,“也罢也罢,想要什么你只管说。今儿你带孙媳妇儿过来爷爷高兴,就算你俩输了,爷爷也答应。”
慕寒川抿唇,“战完再说。”
一盘棋下了一个小时,最后关头慕寒川正要落子,江韵却先他一步把棋子落在了棋盘上,老爷子本已经被困死的一大片棋瞬间如虎啸龙腾一般复活了。
江韵笑看着棋盘,之后又抬起眼来对着慕建廷道,“我和寒川两人也只是跟爷爷打了个平手,若是一对一,肯定是爷爷您赢。”
慕建廷也笑,指着慕寒川道,“看到没,不争输赢,你这媳妇儿可比你豁达。”
他把手里的棋子放下,侧目问慕寒川,“好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吧。”
慕寒川把一直放在门口的乌木盒子取了来,把残棋给慕建廷看了,说叫他想办法修好。
慕建廷一见那棋当即知道是早年章孝先最爱的那一盘,满口答应了,还问江韵棋修好后能不能借他玩一些时日。
江韵点头答应了,慕建廷忙叫人把棋收了起来,并留两人在老宅吃饭,慕寒川摇头,“我们还有约,就不在这儿吃了。再说,叫我爸看到我和韵韵来,恐怕心里也未必舒服。”
语毕领着江韵走了。
慕寒川与江韵到东篱苑666包房时,冯远和赵疏文已经到了,周致勤也在。
江韵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周致勤身侧的周致敏和方岳。
今天的方岳一身白衬衣黑西装,配淡橘色的领带,跟周致敏一身橘黄色的长裙很是搭配。
且他那一身装束正式却不刻板,淡橘色领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里带着温情,冷硬中夹杂着柔软。
是周致敏搭配的吧,江韵脸色猛地一变,忙往后退了一步。
慕寒川察觉到她的变化,拉着她的手,握紧,把她往怀中带了带,薄唇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别怕,有我。”
他们这样,看在外人眼里就像是小夫妻间在说悄悄话,周致勤笑着与慕寒川握了手,之后给慕寒川介绍方岳。
慕、方两人倒都是十足的演技派,一副今日是初见的模样,握手说着幸会的话,但黑眸深处电光火石一般的较量,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席间有赵疏文活跃气氛,冯远时不时把言谈内容引向正题,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正常之下暗藏的风雨,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察觉。
江韵一直低着眉,方岳时不时飘来的目光实在太扎人,她怕自己一抬眼就会与他四目相对。
宴席过半,言谈声渐渐低起来时,方岳却忽然蹙眉望着江韵,“听说慕太太受伤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方岳这一问,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在座的所有人中,脸色变的最厉害的是周致敏。
江韵虽不愿答话,但方岳既问了,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只能回他,“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方岳仍拧着眉,“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
桌上仍是沉默,所有人都不开口,静静听着方岳和江韵这一问一答。
紧张的氛围蔓延了有半分钟,包房里安静到简直让人濒临崩溃,最后却是慕寒川回了方岳的话。
拉着江韵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他抿唇一笑,笑容中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淡然抿唇道,“我太太这伤势说不上很严重,伤口缝合有好几天了,恢复的还不错,过两天应该就能拆线。多谢方先生挂怀。”
方岳这才意识到自己关心过头了,没再说什么。
之后就是慕寒川跟周致勤聊生意上的事,江韵脑子里乱糟糟的,隐隐约约听到了些,但听得并不是太明白。
但她记得比较清楚的是,有人问周致勤怎么没带新婚妻子来,周致勤一笑,深邃沉稳,“小凡怀孕了。”
一屋子人又恭喜了一番,赵疏文还亲自给周致勤倒了酒,跑到他面前去敬他,“周总,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老弟我还没见过嫂子的面儿呢,怀孕了也能带过来啊,我这一面连带着大侄子也见了。”
赵疏文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不是盖的。满屋子人都被逗他笑了。
慕寒川一直在握着江韵的手,唇边也笑容浅浅。
周致勤有妻有子,又逐渐在周家掌了大权,自然心情甚好,他喝完了赵疏文敬的酒,开口回话,“小凡身子骨弱,这刚怀孕,近段日子嗜睡的很,带她来这里大家还要将就着不能抽烟,所以没让她过来。”
说这话时周致勤脸色温和,眉眼间都是笑意。江韵暗自为邱小凡开心了一下,虽然她那个小姑子周致敏的确不怎么友善,但周致勤做为她老公,还是很不错的。
察觉到江韵脸上的笑,慕寒川侧着头与她唇耳相贴,轻声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致勤孩子他妈是我朋友,之前在爱侣湾你见过的,邱小凡,还记得吗?她嫁了个好老公,过得幸福,我很替她开心。”江韵低头与慕寒川说着,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看在方岳眼中,当真是锥心刺骨的痛。
慕寒川当然没舍得错过方岳投来的目光,他微不可察得挑眉,又把江韵搂紧了些,声音不大不小地道,“别人家的老公,你甜什么?再说,你老公也没比她老公差,不是也把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
江韵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接话,对面坐着的方岳却是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脸色慢慢白了,给自己倒了杯酒,静静喝着。
酒过几旬,上次江北地皮的事,慕、周二人解释清楚了。
周致勤是聪明人,他看得出来,在生意上,慕寒川只想与他做合作伙伴,并无意与他为敌。
他遭逢这喜事连连,开怀的很,与慕寒川又碰了几次杯。
宴饮到最后,赵疏文提议转战东篱居的娱乐包间,说要去唱唱歌,打打牌,其实无非还是惦记着那边包房里负责添酒水的漂亮姑娘。
慕寒川轻笑,牵着江韵的手起身,“韵韵有伤,熬夜不利于伤口愈合,我还要回家去给她上药,就不作陪了,你们玩的愉快。”
周致勤也说要回去陪怀孕的妻子,方岳跟周致敏不想凑那热闹,便也跟着出来。
剩下冯远、赵疏文还有慕氏、周氏几个高层一起往棋牌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