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江韵刚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差点没被呛住,放下杯子避开他的视线道,“挺合适的,吃早饭吧。”
早饭过后,冯远开着车到了别墅门口,江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到车在别墅门口稳稳停住,慕寒川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江韵说要去单位销假,慕寒川面无表情地点头,与她一道出了门。
江韵大四那年开始在江州中医院实习,由于中医药专业的特殊性,她实习期足足一年整。
直到过了学校论文答辩,拿到学位证,她的实习才彻底结束。
好在她做事认真,表现还不错,很顺利的在医院给出的实习小结上得了高分。之后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江州中医院,是做药剂师。
江韵大学时是中医学专业不假,但主攻方向却是临床,她曾问过医院为什么做此安排。
戴着花镜的省内著名老中医蒋学渊把眼镜取下来,笑着对她说,“丫头,在药房里有很多上学和实习时都学不到的知识,你先做完试用期吧。”
那之后三个月,试用期安然度过,江韵被蒋学渊亲自点名调到临床做他的助手。
江韵不知道的是,蒋学渊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他是慕寒川的亲舅舅。
蒋老年纪大了,又是轻易不坐诊的专家,轮到她这个师父的班,一般都是她去坐诊。
两个月前她申请停薪留职,出了一趟国,她回国是跟蒋老报备过的,蒋老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的催她,叫她赶紧来上班。
说这两个月没人替自己坐诊,他那把老骨头,都快要被盈门的病患给折腾散架了。
江韵知道,蒋老说的是事实,他的名头,在国内都是叫得响的,且这几年中医大行其道,这两个月他亲自坐诊,想必慕名而来的病人少不了。
所以,为救师父于水深火热,她不得不尽早回去上班。
慕寒川送江韵到医院门口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几个还算熟识的医生见她从那样的豪车里下来不禁有些咋舌。
慕寒川目送江韵走进门诊大楼,直到江韵进了通往住院部的电梯,他才从医院大门口离开。
江州中医院,在办公室开完早会之后,众人散去,蒋老把江韵留了下来。
“出国两个月都做什么去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想着环游世界,也不多帮帮我这个老头子。”蒋老在软椅上坐下,笑着看江韵。
江韵出国这两个月,慕寒川有一段时间也不在国内,后来因为慕氏各项工程不宜长久搁置,需要他亲自回来做安排,董事会一连催了许多次,他才回的国。
蒋学渊总觉得这事很奇怪,但他不好直接问江韵,更不好去问慕寒川。
他那个外甥,心思深沉,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难。
对于蒋老这个问题,江韵回以微笑,并未答话。
蒋老今年六十出头,按说他这样的年纪也该退休了。
不过医院需要声名在外且医术超群的专家,所以他只在每周三或者周五坐诊,其它时候没有重大事件,医院里一众小辈也不会麻烦他。
江韵这个笑容很短暂,短暂得几乎是一瞬间就散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母亲章瑾慧病重时,她曾鼓励她说,“撑下去,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环游世界。”
章瑾慧笑,笑中带泪,对江韵点头。
而今时移事易,环游世界这四个字,对江韵来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江韵失神了一会儿,复又努力把笑容堆在脸上,轻声回蒋老的话,“有些私人的事需要我亲自处理,这两个月让师父您受累了。”
“受些累不要紧,等我喝上一口你跟方岳的喜酒,什么累就都忘了。”蒋学渊呵呵笑着道,他心中思绪复杂,这话说出来倒像是试探。
江韵听他提起方岳,脸色一阵青白。
蒋学渊除了是江州中医院的资深医生,退休前还曾在江大任特聘教授。
老爷子是业界泰斗,自然也挑剔,能入他贵眼的人实在不多,但方岳便是其中一个,且是最后一个。
简单来说,方岳读研时算是蒋老的关门弟子,所以江韵与方岳的事,老爷子是知道的,而且蒋老算是他们的媒人。
江韵也曾蹭过蒋教授的课,觉得这个教授讲课挺风趣的,跟别人不一样。
彼时她与方岳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方岳叫她一起吃饭,她没答应。后来方岳说是去蒋教授家,还有别的同学在,她便去了。
江韵到了之后才发现,哪儿有什么别人,除了蒋教授的妻子和儿子,就她和方岳两人。
饭桌上蒋学渊和他妻子一个劲儿的说方岳这个小伙子怎么怎么好,摆明了就是撮合他们俩,饭后教授夫妻又说他们家不远有个不错的公园,让方岳带江韵去转转。
江韵去了才知道,那处公园简直是恋人的天堂,到处都是牵手花前月下的小情侣,有的甚至在旁若无人地接吻。
方岳就是那天表白的,江韵还记得那也是一个秋天,公园里金桂盛放,成簇成簇的黄色小花香飘四野,空气甜蜜得就像曾经她与方岳的爱情一样,回味悠长。
江韵的回忆是被蒋学渊的手机铃声打断的,蒋学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江韵点头示意,之后走到窗口去接。
蒋老声音很随意,也很慈祥,“你可有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江韵猜想,应该是他的家人,是个小辈。
蒋学渊察觉到江韵在看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往窗户上靠了靠,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冷淡淡传过来,“蒋教授,您面前站着的,可是我刚过门的媳妇儿,好歹我叫了您这么多年舅舅,麻烦您在您爱徒和亲外甥之间仔细斟酌斟酌,站好队。”
蒋学渊笑,眼尾布满岁月的痕迹,“我这还什么都来得及说呢,你这小子,可真是顺风耳。”
电话那头的人笑着回话,“三十二岁,不小了。多年前您曾经做了回大好人,把您亲外甥媳妇儿送到了别人怀里,那时您不知情,我不怪您。但如今她已经嫁给我,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跟您说一声,千万别再往您徒弟那儿推。”
蒋学渊眸色一紧,江韵在,他也不好再与那人说什么,只回了句,“过河拆桥。”
那人说,“我的确过了河,但我和江韵是姻缘天定,您也没给我搭桥牵线不是吗?”
蒋学渊呵呵一笑,心想,是姻缘天定还是蓄谋已久你自己知道。碍于江韵还在,这句话他并未真的说出来。
他回头飞快地瞅了江韵一眼,干笑两声赶紧挂了电话,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江韵一头雾水。
此时的慕氏办公室,电话挂断后慕寒川脸上还带着笑容,冯远听到了他对蒋学渊说的那些话,也不禁轻轻笑了。
看慕寒川心情很不错,冯远抿唇,忽然想起四年前一个加班的晚上。
那天慕氏众人都很忙,包括慕寒川,晚八点时慕寒川接了个私人电话,是他舅舅的儿子蒋英南打来的。
当时总裁办里只有冯远在,慕寒川就开了扩音。
冯远到现在还记得,电话里忽然蹦出来的那段话,“表哥,你瞧上的妞儿,就叫什么韵的那个,前几个月在我家吃饭时,被我老子介绍给他得意门生了。我当时想着不一定能成,就没在意,忘了告诉你。可是今儿听我爸妈聊天,说俩人儿已经好上了,还挺如胶似漆的,你不会怪我知情不报吧,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