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点点头,对,合情合理,起码看上去的确是这样。
但让她不解的是,今天中午她问丁明他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丁明却说没有,这未免有些奇怪。
不至于因为一档子陈年恩怨,连认识她这事都不承认,做为一家公司的总决策人,丁明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慕氏总裁办,冯远、赵疏文、慕寒川都在。
“寒川,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妥。”赵疏文往沙发上一靠,拿过桌面上的打火机点了支烟,侧过头瞅瞅冯远,“你也不对,做这事之前早就该跟我商量商量,好歹我也在情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比你这个老处男懂得多一些。”
咳……冯远正在喝茶,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你说谁老处男?”
赵疏文目光往他腹部以下瞥了瞥,笑得贱兮兮的,“你家兄弟开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慕寒川有些受不了赵疏文三句不离老本行的做派,一双眉拧了起来。
赵疏文装作没看见,讨好地给面前两个男人各倒了一杯茶,“真不是我说你们俩,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碰过的女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数完。寒川,当年方岳签私单的事,既然是你叫冯远故意透露给那个丁明的,大不了你向江韵坦白,你现在这样瞒着她,又插手搞黄了她的生意,以后她知道了,只会更麻烦。”
慕寒川抽了口烟,吐出浓白的烟雾,他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眉头凝成一座山峰,“不,知行这次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补偿她。但过去的事,这一生我都不会选择坦白。”
坦白过一次,所带来的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上次,江韵得知从巴黎归国见到方岳与周致敏共度一夜的事是他有意算计之后,对他有多疏远,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努力了许久才让她解开心结,如今怎么可能再次对她坦白,这样冒险的事,他永不会再做。
就算瞒着她一辈子,又怎样,总比让她知道真相之后恨他、远离他要好得多。
为了得到她,他做过许许多多阴谋算计的事,引导丁明举报方岳,是第一桩,也是最重要的一桩。
若没有当年丁明的举报,方岳就不会与周致敏有任何牵扯,更不会有江韵从巴黎归来看到方岳与周致敏携手的那一幕。
为了一场伪装得几近完美的背叛,他足足耗了三年的时间去筹谋、等待,让江韵伤透了心,他才得以趁虚而入。
这么完美的计策,这么精心的算计,有时候想想,慕寒川也有些不相信,那是他自己做的。
这是他磊落的一生中最隐晦的一笔,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他或许卑鄙,但从不后悔。
“你是怎么说服丁明舍弃知行而选择兴达的?”赵疏文好奇。
冯远面前的茶喝了大半,放下水杯解释道,“除了知行,兴达是几家公司里面相对较好的。而且兴达的派过去的代表是子怡,丁明又不傻,子怡身后到底隐藏了多大的实力,他懂。既然不能与知行签约,他当然愿意跟兴达合作,这样也算是送了卫子怡一个人情。”
“那明升这次的损失呢?”赵疏文又问。
明升pass掉知行,退而求其次选了兴达,在投资收益方面,必然会有很大损失,如冯远所说,丁明又不傻,他是个动辄言利的商人,怎么可能愿意吃亏。
慕寒川双眸微眯,“三天前,冯远约丁明吃饭,提出要给明升注资,条件是不与知行合作。”
赵疏文一拍大腿,“慕总,敢情你这是两头吃亏呢。先出了钱让明升发财,之后还得出钱叫你老婆发财!”
慕寒川起身走到大班台前,接着抽烟,边抽边抬眸望着办公室墙上悬挂着牌匾上‘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淡淡道,“说不上吃亏,算是赎罪吧。”
这天下午,江韵在知行大门口等到了慕寒川的车,当时她想事情想得正出神。
上车之后她明显兴致缺缺,慕寒川握住她的手笑问她,“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江韵摇头,下班前,章知易跟她说,生意归生意,生活归生活,工作上不顺遂,不能把情绪带到家里。
抿唇笑笑,她靠在慕寒川肩上,“没什么……”
车子快到于归园时,慕寒川问她,“江韵,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江韵眨眨眼,她想起大学时看过的电视剧,一般情况下,男人这样说,最后一定会做下根本不值得原谅的事。
她想了想,笑着对慕寒川摇头,“不会,我一定不原谅你。”
这年五一前夕,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人们开始换上轻薄的裙装,大街上女郎们长腿上的黑丝开始进入绝大部分人的眼球。
江韵坐在车里,瞅一眼自己腿上绑着的裤子,不自觉地笑了。
她畏冷,这时若穿薄丝袜,会被冻死。
早上出门时,江韵翻出压在箱底的双层加绒丝袜要往腿上套,当时外面温度还不及正午高,她穿着件黑色短裙,长短刚好把大腿遮住一半,上身是一件轻薄的浅灰色绒衣。
她正对镜前后照着,研究这个冬天自己到底胖了没,慕寒川拉开窗帘从她身后走来,眉头极不自然地蹙了起来。
江韵回身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胖得不能看了吗!”
男人摇摇头,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捏起她纤巧的下巴,“不,相反,你一点都不胖。”
不是不能看,是实在太惹眼,慕寒川眯眸望着面前的小女人,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她穿成这样走出去,会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
松开江韵,他从衣柜里挑出件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又拿出一件小外套往她手上递,挑眉道,“换下来。”
明显的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江韵撇撇嘴,不满地嘀咕,“该死的大男子主义。”
男人当时已经坐在沙发上,闻言眉皱得更紧了,“你说什么?”
江韵笑笑,“啊,我说你眼光真好,这件裙子很漂亮呢。”
事实上,江韵的内心是崩溃的,暗自腹诽着,老男人,老古董,管家婆。
但这些词,她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以往她每每与慕寒川说这些,他总会毫不吝啬地对她展示他的男性权威,身体力行地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看江韵笑得这么不诚恳,慕寒川眸中的情绪已经变了,那双漂亮的眸眯了起来,有一丝丝危险的气息溢出来。
为防止自己再次成为他的盘中餐,江韵赶紧拿着衣服跑进了更衣室。
关上更衣室的门,她静静看着手上的长款连衣裙,这件衣服是慕寒川买的,确实漂亮。
江韵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自己身高不够高,她又不爱穿高跟鞋,所以这种长款连衣裙,她一般不轻易尝试。
但四月上旬两人一起逛街,慕寒川看到橱窗里模特身上这件长裙和小外套的套装,当即就进店给她买了下来。
江韵还记得,当时她跟慕寒川说,“这样的裙子,身高最好在一米七以上,穿着才会好看。”
男人一边刷卡结账一边看着她,“瞎说,这件S号,你穿绝对好看。还是你认为,我对你的尺寸不够了解?”
咳,江韵还记得,当时售货员看他们的目光暧昧极了,她红着脸低下头去,手里拿着刷卡凭条,望着上面价格那一栏暗暗肉疼。
长裙价值不菲,但那之后,她并未试过,拿回园子里家佣们摘了吊牌洗过之后就一直挂在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