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慕先生竟然被调戏了……
男人望着他对面站着满脸坏笑的江韵,有些跟不上她太过跳跃的思维,但也丝毫不介意她调笑的语气。
被她觊觎,他心里竟然还觉得挺美。
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慕寒川在黄昏里眯起双眸,忽然提议,“韵韵,我们……办个婚礼吧。”
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江韵大脑有瞬间短路。
办婚礼,太心血来潮了吧。
她发呆的瞬间,那人已把她从自己脚上抱起,放在木板路上,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长长的路没有尽头,天际晚霞发出橘红色的光,笼罩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慕寒川身材极完美,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在他身上也被穿出清贵无比的气质。
他在横跨微雨湖的木格子长桥上缓步前行,那意境,美得如同走进了诗里画里。
晚上的餐厅,是中餐师做的清淡小菜,江韵静静吃着,因为傍晚与慕寒川在园子里走了许久,的确饿了,她吃的比平常多一些。
对面的男人向来推崇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进食习惯,也正在安静地吃饭,没有言语。
餐厅里只偶尔有筷子与碗轻碰的声响,江韵吃得很慢,脑海中始终还在回味着慕寒川下午在园子里与她说的那句话。
‘不,还不够。”
“韵韵,我想给你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江韵承认,自己当时被他的话蛊惑了,更被他眼中无边无际的真诚打动,但那一瞬间,她也问了自己无数问题。
她爱慕寒川吗?
爱他什么?
家财万贯?英俊无匹?成熟稳重?对她用心?无疑,这些理由,都足够让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
但她爱上的到底是这些附加条件,还是他本人呢?她不清楚。
所以当时她静静看着他,不避开他的视线,在脑子里过滤了她的无数个想法,最终才对他说,“过些日子吧,等我们都闲下来,再谈婚礼的事。”
慕寒川答应了,他微微一笑,点头说好,牵着她的手在夕阳最后一缕微光里往回走。
二月春寒,江韵早起上班时穿着中长款羊绒大衣,到中午时有些热了,她把大衣脱下来,随便在外面罩了件薄款外套,跟赵晶晶一起出去吃饭。
自从过年那会儿知道了赵晶晶赵家小姐的身份,江韵对她的奢侈就习以为常了,就说中午一顿饭,她非要跟她一起跑到离公司这么远的地方来,坐在二十六楼的落地窗内,将江州整个东区尽收眼底。
真是钱烧的。
看穿了江韵心思,赵晶晶笑着看她餐盘里未动的食物,“你老公不缺钱,快吃吧。”
江韵盯着那份五成熟只外围一圈焦黄、里面还泛着血红色的牛排,半点食欲也没有,蹙着一双眉道,“我从前是学医的,不吃这么血腥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随即把面前的牛排推到赵晶晶手边,又召来服务生,点了份蔬菜沙拉,就着她最爱的猕猴桃汁,静静吃着。
赵晶晶吐槽,“不是吧,我哥说,慕总从前很爱吃半熟的牛排,你俩连口味都不一样,到底是怎么结婚的……”
“从前?”江韵问她。
赵晶晶点头,“噢,就是他们还在美国留学那会儿,而且,去年我哥和冯远还有慕总一起加班,点了餐叫送过去,当时我妈体恤我哥辛苦,叫我来送鸡汤,我看他们点的还都是半熟的呢。”
江韵挑眉,“哦,我跟他饮食习惯的确不太一样。”
晚上吃过晚餐回房时,江韵想起中午那事,就问慕寒川,“听说你爱吃五成熟的牛排。”
男人一笑,“瞎说。”
江韵从不吃带血的食物,他知道,自打他们在一起,他吃肉类,至少也是七成熟。
往常与她一起去餐厅,她要全熟的,他也跟着点,他是男人,如果连配合妻子的口味都做不到,那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当然,这些,他不会与她说。
“那你到底爱吃几成熟的?”江韵又问他。
男人拉着她进了房间,返身关上房门,在略暗的光线里笑看着她,“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吃牛排。”
“那你喜欢吃什么?”江韵顺着他的话就问了下去。
她问完了,回头看慕寒川时才发觉气氛不太对,男人就站在门内的位置,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静静看着她,眉目之间有显而易见的渴望。
果然,在江韵不知道如何打破房间里的尴尬时,男人已大步走来,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忘情地吻她,边吻边回答她的问题,“这世上所有美味的食物中,我最喜欢吃你。”
江韵心中瀑布汗,她是食物吗是食物吗是食物吗!
然而,不管她是不是食物,这个晚上,她都被慕先生吃了,且吃干抹净,不留一丝痕迹。
二月中旬,江韵在一个交流会上见到方岳,彼时方岳已在鲁镇安葬了父亲,重新回到江州。
交流会上,做为大会特邀的成功人士,方岳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发言。
当时江韵坐在并不起眼的位置,静静看着台上那男人,他一身浅色西装,头发不长不短,往后梳起,很是精神。
与往常不同,今日的方岳言简意赅,或许是过了个年,或许是失去了父亲的缘故,他变得愈发少言寡语。
身旁几个与会的小姑娘在谈论方岳,言语间无不感慨他容色惊人。
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方岳已经从一无所有打拼到如今的地位,自然让人心动,几个年轻女人花痴完了,又开始八卦方岳的感情史。
对于方岳感情上那些事,若说清楚,谁比得过江韵,所以江韵没细听那些女人的道听途说。
方岳发言完毕之后掌声如雷,接下来是几位老学究的长篇大论,江韵听得累了,想出去晒晒太阳,趁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到外面,空气果然新鲜多了,她深呼吸一下,找个长椅坐下来,望着眼前明媚的春色,有瞬间的失神。
方岳是从江韵身后过来的,他静静站在那里,没有打扰她,一直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出声道,“还和大学时一样,不爱听的课就跑出来,对着空气也能发这么久的呆。”
江韵闻言回眸,见方岳正看着她,眉眼间有极浅的笑意,不易察觉。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岳抿唇,那张仍旧足以惊艳岁月的脸上平淡无波,“年初七。”
“怎么不在鲁镇多留几天?元宵……”下意识的,江韵问他,但问到一半她又停下了。
从前方岳曾与她讲起过他家乡的习俗,如果她记得不错,鲁镇有元宵祭祖的习惯。
方正新丧,第一年的元宵祭祖是大事,做为方正唯一的儿子,方岳应该留在鲁镇。
更何况,他母亲岳淑琴刚失去丈夫,一个人应该很孤独,方岳向来孝顺,也理应在家里多陪他母亲一些时日。
听罢江韵的问话,方岳有瞬间的失神,半晌,他收回思绪,淡淡问她,“江韵,我的事,你关心吗?”
方岳的问题,江韵并没回答。
没等到想要的答案,方岳抿唇笑了,他笑容里略带着一丝苦涩,那笑一晃而过,似乎从未曾出现过。
方岳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和江韵之间的距离,已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被拉开,这距离越拉越长,似乎再也回不去。
否则方才江韵何以一个问题问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何以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何以此刻一双手在身前尴尬地绞着?何以再不抬头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