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什么时候她心里已经默认他们之间会有孩子了。
果然,对面正在吃饭的男人笑了,“你说的也对啊,还有孩子……”
呃……江韵脸一红,没再接话。
半晌,饭都吃完了,家佣收拾了碗筷下去,慕寒川开了手提准备办公,他想了想,又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江韵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道,“不行,我不放心,还是要保重自己,活久一点,孩子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你。”
咳……江韵不禁感慨,这人反射弧好长,孩子的话题不是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江韵那起交通事故一周后才正式开始处理,彼时冯远和季琳已经从北京回来了。
他们经过交警队,慕寒川就让冯远跑了一趟,顺便把资料带回来给他。
慕氏总裁办,冯远把文件递过去,男人接了,翻开之后发现那名肇事司机很眼熟。
他把文件递给冯远,指着上面的照片,“这个人,你还有没有印象?”
冯远点头,“是上次我们调查过的那个赌鬼,经常从吕秀珍和江明琮手里那钱的那位。”
慕寒川点头,深邃的眸颜色更加浓重了些,“对,就是他。”
冯远蹙眉,“慕总打算怎么办?”
慕寒川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道,“打电话约江明琮见个面,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江韵知道。”
冯远知道利害,点头出去。
晚上与江明琮在约定地点碰面,慕寒川把手上的文件递出去,江明琮有些诧异,接过一看,眉头立即蹙了起来。
“照片上的人,江少应该认识吧?”男人点烟,缓缓抽着,眉目之间情绪寡淡,让人猜不出深浅。
江明琮抬眉看他,半晌才道,“的确认识。”
“那就不用我解释了,想必文件你应该看得明白,这个人用一场车祸伤了江韵。非常巧,我手里还握着另外一场车祸的视频,巴黎的,不知道江少感兴趣吗?”烟雾腾然升起,慕寒川静静望着面前的江明琮,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窥探出些什么来。
江明琮一直很平静,慕寒川垂眸,他猜的不错,江明琮不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
他虽与江明琮来往不多,但看得出来,江明琮对江韵,还是很不错。
比之江萍和吕秀珍的排斥,他对江韵,完全配得上一家人这个词。
“不瞒你说,江氏与澳洲合作案的甲方,在前两个月已经与慕氏签订了最终的股份转让合约,我不想因为一些私事中止与江氏的合作关系。但也希望这次的事,江家能妥善处理,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慕寒川起身,抬步离开。
江明琮回到江宅时是晚上九点半,他喝了点酒,回来之后就坐在客厅里抽烟,厅中一时烟雾缭绕。
吕秀珍见向来内敛的儿子也这样,生气地夺走他手里的烟,“你那个身体,又抽烟又喝酒,不想活了是吗!”
江明琮讽笑,“我的身体不是因为您才变成这样吗?现在关心,会不会太晚了?”
吕秀珍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明琮,“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明琮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静静看着面前的母亲,“妈,当年你曾费尽心机利用我驳得爸爸同情,我不怪您,这是我欠您的,就算把这条命还给您,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为什么要害别人呢,你怕章阿姨终有一天会把父亲从你身边夺走,所以……”
所以设计让她死在国外,尸首无存。
江明琮说不下去,长叹一声站起身,与吕秀珍错肩而过的瞬间问她,“为什么又要害韵韵?还叫那个人亲自去。”
他实在不敢相信,聪明如他母亲,会做那样的蠢事。
江明琮走到楼梯转弯处时听到吕秀珍说,“明琮,妈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没有想害江韵,她跟萍萍一样,是你父亲的女儿。我虽然找过她两次,也不过是想要从她手里拿到她母亲的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你想想,在没有得到这些之前,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江明琮冷冷一笑,“那得到之后呢,您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回答江明琮的是寂静无声的空气。
吕秀珍站在客厅里抬头望着楼梯上一步步往上走的儿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确没叫那人去做什么对江韵不利的事,但很显然,作为她的儿子,江明琮根本不信她的解释。
江韵头上的伤好之后做了复查,没什么大问题,但之后她每天上班都是慕寒川亲自接送,绝不让她再单独一个人开车。
这晚慕寒川在别墅书房办公,江韵倒了杯茶给他,每天慕寒川送她到知行之后还要绕一大段路去慕氏,大冬天的,实在辛苦了些。
她有意无意提起,“这两年,我自己也攒了些钱,买辆便宜点的车代步足够了。”
慕寒川闻言抬起眼帘看她,“你觉得,我吝啬到了一辆车都不愿买给你的地步?”
江韵摇头,“不是……”
“就是……嗯……你每天送我接我,怪累的。”她实话实说。
男人一笑,捧着茶杯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不会,我乐在其中。”
于归园的车就有好几辆,不是不给她开,是让她一个人开车去上班,他实在不放心。
多年前他母亲的身体从车里飞出去那一幕始终在他面前闪过,同样的悲剧,他绝对不会让它在江韵身上重演。
这次江韵虽然只是出了个小的碰撞事故,伤势并不算严重,但若不是她眼疾手快,转了方向让车撞上护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车子都报废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撞击力度有多大,既然有人一门心思要害她,谁能保证下一次她还有没有这么幸运。
那个赌鬼,他已经安排冯远在找,冯远叫人在赌场蹲点,小年快到了,届时一定能有所获。
抓到了人,他就算打断那人的牙齿,也要从他口中撬出话来。
看他目光深邃里带着狠厉,江韵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抬手把食指按在他两眉之间,“别这么凶,我看了觉得好害怕。”
“你真怕我?”男人挑眉问她。
江韵点点头,“有时候……挺怕的。”
男人笑了,“什么时候?打个比方。”
“你生气的时候,你不笑的时候,你皱眉的时候……都挺怕的。”
江韵说的是实话,或许是看惯了慕寒川在她面前时从不吝啬的笑容的模样,所以每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时,她总会觉得有些怕。
她会想,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却永远理不出头绪。
男人听她这么说,扬眉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这么喜欢你,你怕我什么。”
第二天,他仍旧固执地送她去上班,车里,江韵似乎有所察觉,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笑着问她,“我的车技就让你这么不放心吗?”
男人边看股市走势图边点头,“你的驾驶技术的确有待提高。”
呃……不带这么损人的。
江韵咳了一声,“那你到底是担心我的驾驶技术,还是担心别人的?”
慕寒川闻言抬起头,静静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随即垂下眸继续盯着股票,“什么?”他装作没有听清。
江韵也不再重复,等他把她送到地方,与她一起下来,像所有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一样,拥抱,吻别。
慕寒川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冽,带着淡淡的冷,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江韵却觉得他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