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丈夫,是她一生的依靠,他希望她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钱财是身外物,永远都挣不完,但她,只有一个,他得到了,便会好好呵护。
这一晚,慕寒川在经历了近两天的疲惫之后,仍旧亲自下厨做了晚饭,小米粥,两盘青菜,少油少盐不放辣。
江韵要下楼,他不准,把饭菜给她端到了房间里,之后亲自喂她吃。
“啊……张嘴。”男人坐在床边,吹凉了勺子里的粥,递到她嘴边。
江韵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浅浅笑了,“我伤在头上,不在手上。”
男人眉一挑,颇固执地道,“那我也要喂你。”
说着把勺子又往前递了递,江韵没办法,只能张口吃了。
他又给她夹菜,只放了少许盐的青菜实在没什么味道,就算慕寒川厨艺高超,也丝毫不能锦上添花。
想起慕寒川的饮食习惯,江韵打趣他道,“你也要吃这个?”
他爱酸爱辣,吃这种什么味道都没有的东西,很难说不是折磨。
男人完全不以为然,边放下筷子边舀了一勺粥喂给江韵,“当然,一家人没有吃两锅饭的道理。”
看他说的义正言辞的模样,江韵只得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百分之一百的同意。
这天晚上江韵被慕寒川抱着,被窝里温暖舒适,她前半夜睡得挺好。
后半夜伤口回过味来了,很难受,疼醒了。
江韵翻了个身,见身旁的男人熟睡着,双眸紧闭,睫毛在眼睑下映下淡淡的暗影,似乎是累极了。
她刚一动,他就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一双还带着倦意的眸子紧锁住面前的江韵,“如果不舒服,要跟我说。”
“没有不舒服,睡吧。”江韵在慕寒川怀里躺好,不再扰他清梦。
男人拥着她,温热的气息在她颈窝散开,“真没事?”
“真的,可能下午睡多了,这会儿就醒了,你不用管我,快睡。”
男人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手臂圈着她,渐渐睡熟了。
夜很黑,头上的疼痛就变得格外清晰,江韵却一直没敢有大动作,慕寒川太累了,她不想再惊醒他。
事实上,晚上他喂她吃饭时,她问过他怎么回来的,当时他给她一笑,没回话。
后来那人到阳台上抽烟,顺便接了个电话。
江韵就从房间里出去,找来了邓雷,问慕寒川忽然回来的事。
邓雷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笑容,“中午得知太太撞车,先生着急的不得了,但那个时段回江州的航班没有了,他就临时买了飞易州的机票。”
“哦,易州啊,那离咱们这儿还是有段距离。”江韵抿唇。
邓雷就笑了,“何止一段距离,先生从北京飞易州之后,从易州国际机场打车到高铁站,在高铁就要开走时强买了一张站票,一直从易州站到江州。他到江州高铁站时,又刚好碰上下班大潮,叫我去接也只会堵在路上。他就自己从高铁站转地铁,到澄源路出了地铁口人少了些,才打车回于归园。”
“的确是挺麻烦的。”江韵垂眸,回邓雷的话。
邓雷有些欲言又止,但想想还是说了,“太太,您不知道,先生从来没坐过地铁,他连票都不知道怎么买,在地铁站来回转了好久才找到工作人员帮忙,大家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微博热搜上都快被刷爆了。后来到澄源路又下了雨,他等出租车时淋得浑身都湿透,回来时别提有多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邓雷说那些,江韵却是直想笑,实在无法想象慕寒川那样一个男人在地铁站不知所措的模样,更无法想象,有一天那般高高在上的他也会被雨淋成落汤鸡。
但她笑过之后却发觉鼻尖一酸,脸上的笑容还没散,眼泪就落了下来。
感动吗?不感动是假的。
每个女人都曾做过这样的梦,因你一件小事,那岿然如神一般的男人放下诸多事务,不远千里踏碎风尘奔袭而来,只为看你一眼,确定你平安无事。
这样的梦,绝对不止一次地在少女们的梦境里出现过,如今,梦里的甜蜜照进现实,如何不让人心生动容。
因来回折腾了这么久,回来后也未能及时歇下,所以慕寒川这一觉睡得很沉。
事实上,他未搭上易州的飞机之前,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那晚之所以能跟江韵短信聊天,也是在会议的间隙。
说抱着枕头想她,睡不着,虽不是真话,但也的确不假。
不真的是他并没有睡,而是一直在忙碌,假不了的却是他一直都没能停止想她。
或者说,在车子离开于归园的第一秒,在早晨他送她到上班的地方后两人拥抱吻别时,在江州的飞机升上高空飞往北京时,他就已经开始想江韵了。
往常出差,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无非是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一个酒店到另外一个酒店,他就这样在各种会议与决策中飞来飞去,居无定所。心,也是没有归宿的。
但婚后第一次离开江州,他在会议间隙望着窗外不息的霓虹和车流,忽然发现他这一生有了留恋的地方。
从前的于归园,是一个梦境,是一个空空的童话。
而现在,那里是家,是牵挂,是走远了就会想念,离开了就会依恋的地方。
所以,在得知她出车祸的第一个瞬间,他顾不上自己已经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当即就把一切事务交给了季琳和冯远,心急如焚地赶回江州。
季琳说让他在飞机上补会儿眠,但他哪里睡得着,一想到江韵一个人在医院里打吊针,他就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自责他这个丈夫做得实在不甚合格。
作为一个早过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他知道,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吊水,心里也未必不失落,更何况是二十来岁并不及他坚强的江韵。
所以,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多累,折腾到多晚,他都一定要回去,一定要陪着她,守着她。
慕寒川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来,当时江韵正靠在房间的沙发上。
她手里捧着本书,两三百页的厚度,翻了一小半,似乎是累了,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掀被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弯下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被子时,她醒了。
江韵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书看到睡着了,想起慕寒川应该是刚醒,她脑子艰难的转了转,问他。“饿不饿?我叫夏秋先把热着的粥送过来,你喝点暖暖胃,想吃别的什么,再让厨房做。”
男人一笑,“好。”
这个午后,两人一起吃饭,仍旧是清淡为主,江韵中午吃过了,这会儿只喝粥。
她一边拿小勺子搅着碗里香糯的粥,一边笑看着慕寒川,“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我也不是不能吃辣,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男人停下筷子看她,“那不行,我打算以后只吃清淡的东西。”
“为什么?”江韵好奇。
慕寒川一笑,“你们学医的不是最注重养生,都说饮食清淡有助于身体健康,能延年益寿,我贪生,想多活几年。这次你出事,我考虑了很多,就说你吧,一年到头三灾八难的,我比你大九岁,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去医院看病都没人陪,那太可怜了。”
“谁说的,不是还有孩子吗!”江韵顺着他的话就回答了,但回过之后却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