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铃如梦方醒,连忙开启土系力量加速,一手一个连拖带拽地冲向出口方向。
茹歌协助她破开了火墙,不幸又被町悬趁机推进了一步,她试图用血维护屏障的稳定,然而町悬背后的那股力量的气息却越来越强,令人窒息。
她冷冷道:“你的主人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町悬狰狞地笑,“你死了,这些也就不重要了。”
“你觉得自己能杀得了我?”
“我不能,可是……有人能!”
水幕霎时间分崩离析。
茹歌眼睁睁看着火焰在町悬的召唤下化成一条火龙迎面扑来,想闪避已经毫无机会。
技不如人,只得认命。
然而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白色身影凭空闪现,整个人都挡在了她的前面。
温热的鲜血溅满了衣襟。
茹歌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任由他无力地伏在自己肩上,一时间脑海中空白一片。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机,令她措手不及。
俊俏温柔,偏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和执着,这个人,她记得清楚。川凌雪澈,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会充满无法解释的忧伤,他曾一次又一次向她确认那些奇怪而难以理解的问题,仿佛在试图印证已经消散殆尽的过去。
他曾说,苌汐永远在我心里。
她知道,他一直在等那个叫作水静苌汐的女孩子回来,他时时翻阅从前的细节,期盼着能从她的身上找到记忆的影子,她却只得让他不断地失望。
她不是他要找的人,然而现在,他却义无反顾地救了她。纵使血还在沿着唇角缓缓淌下,他依然在微笑着。
“没事吧?”
茹歌如梦方醒,连忙摇头,飞快地把他扶到一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我在这里,还有呢……”雪澈朝她身后一指,“我们刚刚赶到,还好不算晚。”
她惊异地望去,见空气中波纹隐现,祭音和谙影如天神临世,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祭音神色复杂地看了雪澈一眼:“你不要命了,是吧?”
三个人偶然遇到之后,并没有过多交流,反而是彼此都明白这个时候应该共同应对未知的敌人,故而一路走来无话。而令人诧异的是,在同时察觉到茹歌有危险地一刹那,雪澈的水系力量就像疯了一样汹涌起来,直接毁了挡在面前的结界,闯进来替茹歌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凭他的风系力量,居然都没有雪澈那一瞬间的速度快。
可以说,这一着,他已经输了。
“茹歌,这个人交给我们了。”
茹歌没时间回答他,只是一点头,将雪澈放平躺下,开始用自身的水系力量去修复他的伤口,蓝色光芒很快充盈了两人周身,她轻声念诵着什么,神情平静。
有谙影和祭音压阵,她至少可以安心了。
雪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水系光芒慢慢压制了刺骨的疼痛感,他叹息,眼神疲惫。
“茹歌,别费劲了,我死不了。”
茹歌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按:“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可是……”
“你要知道,既然你能够救我,那么我也同样能救你。”
他定定望着她半晌,紫眸澄明,“你不用内疚,我救的,其实也不能算是你。”
这话讲得坦诚,当时的他,满眼满心都是当初那个巧笑嫣然的小丫头,所以他才会爆发出比平时数倍的力量,才会不顾一切地闯进来近乎拼命。他要救的,事实上只是水静苌汐。
“我不管你要救的是谁,既然你帮了我,我就不许你出任何差错。”茹歌回答得很淡然,“我从不欠任何人情。”
“你不欠我什么。”
“治好你,我才是不欠你什么。”
然后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
前方祭音和谙影正在双双与町悬对峙。
谙影冷冷道:“町悬,看在你我原先合作过的面子上,这次我再放你一马,你最好识相,不要再乱来。”
“难道仅凭你们两个就能制得住我吗?”町悬不屑一顾,“我有贵人相助,又担心什么?”
“贵人?”祭音笑了笑,“只怕是榨干你的利用价值,再果断抛弃吧?你觉得你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倾力帮助的?”
“还轮不到你们教训我。”
祭音道:“我们可没有兴趣教训你,我只是觉得,一个出生在坼曦帝国的人,却被另一个帝国收买作了走狗,很可悲。”
“这世界,实力为尊,谁帮的到我,我就替谁做事。”町悬冷哼,“举个例子,倘若你们不是驭灵者,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长篇大论?”
“你简直不可救药。”
“别开玩笑了隐俟谙影,被你这种不折不扣的恶人说不可救药,我还真是不敢接受啊。”町悬手心的火苗已经隐隐待发,脸上却显露出了无比嘲讽的神情,“你难道是想在你失忆的妹妹面前扮好人吗?你以前做过些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那时你想和我合作对付你妹妹的时候,可没说过这样的混账话!”
谙影下意识望向苌汐,见后者还是一脸专注地给雪澈疗伤,并未顾及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复而阴沉地转向町悬。
“你……找死!”
层层迭迭的藤蔓随着主人的意念疯狂地自地底涌出,而后每一根枝条上开始出现锋利的倒刺,争先恐后地朝町悬缠去。
町悬左手中的火苗猛地窜高三丈化作火龙,发出令人心惊的爆裂声响,随后右手微转,凭空幻化出一面熊熊燃烧的火盾,挡住了谙影的攻击。
祭音侧身避开火龙的撕咬,反手甩出一道亮白色的光芒,光芒在半空中四散,各自化成细长的锁链,带着呼啸的风声把町悬围了个严实。
“町悬,你现在悔过,我还可以给你机会。”
町悬哈哈大笑:“我告诉你,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那股神秘力量再度出现,如一只大手一般轻而易举扯断了祭音的风系锁链,瞬间将谙影的藤蔓搅成了碎片。
两个人被迫后退数步,祭音支起了风系屏障,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方才威胁茹歌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或许自己与谙影联手都无法抗衡。
三个人,分别驻守三个方向,陷入了僵持。
大概是感应到屋中战斗状态发生了变化,瑶铃带着辰潇和暮龙又折返了回来,这一次他们毫不费力地穿过了那道已经被毁掉的火墙。
茹歌竖起手指,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又指了指旁边,让他们过去等待时机。
她转过头,正迎上雪澈望过来的目光。
“怎么?”
“去帮他们吧。”他微笑道,“町悬太强了,单靠两个人应付不来。”
“……你可知道,我的力量一旦从你体内抽离,你就有生命危险。”
他笑得漫不经心:“我曾经无数次接近死亡,现在也依然好好地活着。而你再不去帮忙,恐怕我们都会死在这了。”
茹歌迟疑。
雪澈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眸光清澈,略显欣慰。
他道:“快去吧,你能犹豫这一刻,我就知足了。”
你没有果断放弃我去帮你的哥哥和未婚夫,哪怕你已经记不得我是谁,却也会对我心生顾虑。你不再是原来的水静苌汐,然而你本性依旧善良,仅仅是你这样的不忍心,就让我很开心。
他抬手,操纵水刃切断了她医治他的蓝色光芒,她的力量猛然抽离了他的身体,他侧过头,抑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
“你疯了?”茹歌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时候还动用力量,你会死的!”
“如果你能快一点解决那个人,或许……还来得及救我……”
辰潇俯身扶住雪澈,抬头看着她。
“茹歌,你可以的,对吧?”
现在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祭音的风系屏障已经摇摇欲坠,火焰肆虐,随时可能吞没两人。
茹歌低头,琉璃黑眸中,有杀气一闪即逝。
茹歌施加了一个屏障罩在雪澈一行人的周边,转身走向战斗中的三个人。
见到她来,谙影眸光微亮。
“茹歌,快!”重新长出的藤蔓颜色逐渐变深,随着他低声吟诵的声音,慢慢幻化出无数朵白色的曼陀罗花,异香四溢。他长袖轻帅,那些花朵顿时脱离了枝条,旋转着漫天飞舞,形成巨大的花幕,遮住了町悬的视线。
火焰毫不示弱地继续灼烧着,片刻外层的曼陀罗便开始凋谢消失。
茹歌朝谙影点头,闪身进入到祭音的屏障之中。
祭音道:“他身后的那股力量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我们必须一击得手。”
“我活了这许多年,从来没见过那么棘手的敌人。”谙影咬牙,恨恨不已,“町悬不足为惧,可那个帮他的人,实在让人吃不消。”
茹歌头疼地叹气:“没关系,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不怕他。”
祭音秀长的黑眸温柔眯起,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
“丫头,看你的了。”
茹歌平复着情绪,双手合十,半晌,便有天青色光芒自掌心溢出,她手指微动,那些光芒如有感应,开始在面前聚成晶莹的光球。
“祭音,哥哥。”
祭音和谙影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出手,将风系力量和木系力量源源不断地灌输到茹歌的水系光球中,三色光芒交相辉映,最终彼此融合,变作了耀目的金色,点亮了整个屏障。
而后,茹歌左手纤纤五指直接探入光球,取出了一把流光熠彩的弓箭,遥遥对准了前方的町悬。
几乎在同一时刻,町悬彻底摧毁了谙影设下的屏障,花瓣枯萎,偏偏散作烟尘。
“会对霆闪帝国造成威胁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火龙咆哮着扑面而来,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狂烈,威压强大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