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拍摄,我们的节目在网络上也慢慢积累了少许人气,甚至偶尔走在街头,会遇见认出我的粉丝。我身边的一些朋友,也非常关注我的节目,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把我当成了灵异大师,以至于他们遇到离奇事件时,都会咨询我的意见,我虽然自己不是很懂,却也时常帮忙询问。
最近有个哥们儿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和老婆买了一套二手住宅,是那种九十年代建造的老小区房。他装修完后欢天喜地搬了进去,可一入住就发现对门的邻居十分诡异。
据说邻居是对老夫妻,平日里进出很少会碰见,本来互为邻里也相安无事,可对方的一些举动却很让人很费解。
老夫妻家中时常会传出木鱼的敲打声,有时还能听见老太太怪腔怪调的吟唱声。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在自家大门上钉着一面圆镜,还在镜子上吊着把剪刀,甚至总是在门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双破旧的鞋子。我哥们儿一开始只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并没有多想,但随后的几天小两口总是感觉一入夜后,屋里就不太平。
起先的时候,夜里总是能听到屋子某些角落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就如同有人在用手捏塑料袋。他们好几次起身查看却毫无发现,却没有太当回事,只是以为家里闹老鼠,于是买了灭鼠药放置在各处。
过了几天发现这药还真被吃了不少,可屋里的动静仍然每夜袭扰。而且家里的灯泡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烧坏,刚按上的新马桶也莫名其妙地堵了好几回。更离奇的是,他们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发现卧室的门开着,可睡前明明是关好的。
小俩口开始疑神疑鬼,还在屋里安放了神像,可事情变得越来越遭。我哥们儿说他每晚都做噩梦,而且梦到的内容五花八门,好几次都是浑身冒汗地从梦中惊醒。他甚至觉得自己走了霉运,工作上处处碰壁,生活中也经常和老婆产生矛盾,日子变得苦不堪言。
于是夫妻俩静下心来仔细商讨,都觉得对门的邻居在门口搞得那些阵仗必有蹊跷,虽说不懂是什么方术,但猜也能猜到这肯定和牛鬼蛇神有关。之后我哥们儿找上门去沟通,希望对方能做出调整,可对方却表示他们都挂了好多年了,不愿意取下,并且那老头儿还说:“你们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你们也可以挂。”
这样一来我哥们儿自然火冒三丈,但毕竟对方年事已高,硬来的话后果难料,于是他向社区反应希望能得到调解。可这种事情本来就属于民间风俗,拿不出什么科学依据来,社区自然也无法插手。
但有好心的工作人员私下里提醒,说我哥们儿的房子这些年换过好几任户主,而且每次刚换不久新主人就会倒霉,不是身患恶疾就是发生意外。上一任应该也才住了不到一年,最后好像也是因为生意失败才卖了房子还债。
我哥们儿听了这些话更加心有余悸,生怕自己继续住下去也会落个家破人亡,可是这才刚搬进来不可能立马又换个房子,无奈之下就找到我寻求帮助。
我倒是觉得事情并不难理解,挂镜子和剪刀这种做法在农村很常见,通常都是为了辟邪镇宅。镜子就取照妖镜之意,但必须用老底子的圆镜,新买的没有效果,且如果是方镜的话反而会起到副作用。而剪刀也必须是老剪刀,最好是常年用来杀鸡宰鸭沾过血腥的,这样的剪刀煞气很重,相当于起到震慑的作用。至于为什么要把穿旧的鞋子挂在过道的墙面上我也不太清楚,我猜测也许是用“破鞋”来破邪,以此取个谐音。
只是城市里不像农村独门独户,很多小区住宅都是门对门的,这么做虽然保全了自己,却很容易把阴气冲给邻居,的确有些欠妥。所幸我哥们儿才刚搬进去不久,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和文三商量了下,觉得这个拍摄题材不错,不但可以做一期节目,也许还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全组人整装待发,前往这一次的目的地。
我哥们儿那地方很难找,他家最底层是大型商铺,而整个小区的楼房连同花园都建立在二层平台之上。这种房子在九十年代比较多,现在的开发商很少会这么盖。因此他家虽然住在一楼,但实际上已经有三四层的拔地高度。
我们几经周折终于找对了门户,由于我哥们儿刚搬家不久,我也是第一次拜访。说起来也有些惭愧,平日里忙于工作,不太会主动去联系身边的朋友。
一到那便发现整个平台上有许多野猫的踪迹,而且他家所在的单元门口,不知是谁用塑料板搭起个半米高的简易猫棚,整个楼道里大大小小的野猫横了一地,看到我们进门才四下散去。
有传言说猫本来就是通灵之物,虽说狗也能够看见灵体,但猫可以和灵体交流。如此之多的野猫聚集在一块儿,我还是第一次见,问过我哥们儿之后才知道,这又是对门那户老夫妻的杰作。
老两口平日里会在楼道口放大量剩饭剩菜,引得野猫常来光顾,久而久之干脆在单元门外搭了个猫棚,以放养的方式照料着大量野猫的食宿。这看似是很有爱心的做法,可结合起他们怪异的行为,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进屋前我们先观察了对门的情况,果然门的上方挂着一面破旧不堪的镜子,镜面已经模糊不清,看起来有些年头。剪刀则是那种,连把手处都是用铁做的老式大剪子,它此时已是锈迹斑斑,同镜子一起被铁钉和铁丝固定在墙上,看起来是有些吓人。
我哥们儿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得十分热情,似乎救星一到他胆子都壮了许多,看不出平日里饱受煎熬的模样。寒暄几句后我们便在屋内四下参观起来,房子就是很普通的一室一厅户型,面积大约七十平米,装修风格也比较简单利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很快文三就发现了端倪。
“兄弟,你这神像摆放的位置不对啊。”他指了指门口处的墙面,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不该放这里吗?我是想着摆在门口可以守住大门,要是有东西进来就能直接被镇住。”我哥们儿显然对风水方面的问题一无所知。
“神位和灵位都很忌讳设在大门的进出口,人来人往的动气造成气流混杂,不仅对神像不敬重,也会引起祖先不安。你放在那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降低你的运势。”文三果然有几把刷子,他一脸的认真看着不像是胡诌。
“而且你家的格局是不是装修时动过?我虽然对风水学也只是略懂皮毛,但入户门不能对着厕所门,这是基本的常识。”听文三这么一说我脑子里不断翻阅曾经见过的户型,好像的确没有进门对着厕所的做法。
“我倒是没有改变格局,我是从别人手里买的,但我看过楼上同样的户型,他们家厕所开门的位置的确和我们不一样,哎。。。我对这些也不懂,没有考虑周全。大师,还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我在一旁听得乐呵,我哥们儿居然把文三这半调子当成大师了。
“别的应该也没什么,主要还是对门那户邻居,进来之前我在院子里看过,他家窗户都用纸糊了起来,的确有些古怪。”还是文三心细,我刚才注意力全在猫身上,完全没想到从窗户里看看对门的情况。
按照惯例Amy对我哥们儿俩口子进行了简单的采访,因为要去车里搬运器材,不得不多次从对门经过,也许是主观想法作祟,我总觉得那对邻家老夫妻正透过猫眼观察着我们。
夜色降临后,我哥们儿叫了外卖招呼我们吃喝,我跟他许久未见,心情略显激动。他和文三也聊得很投缘,俩人称兄道弟差点要拜起把子来。
席间我哥们儿突然举杯向Amy敬酒:“嫂子,祝你和我兄弟白头到老。”我听完差点把饭喷到他脸上,搞得我又羞又臊。
“啥?你叫她什么?”我赶忙插上。
“啊?我叫的不对吗?你们这对荧幕CP,难道现实里不是CP吗?”这句话一出,我便知道其实他只是想撮合。这也难怪,身边同龄人都在陆陆续续成家,我年近三十的人了,到现在感情的问题都没有着落,亲戚朋友自然是为我着急。
“你这样叫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如果要说节目里,我和浩然配合起来的确很默契。”Amy倒是显得十分豁达。
我瞄了一眼羽涵,她的表情略显尴尬,我刚想扯开话题,小黑却嘘了一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才听清楚原来隔壁的老太太开始吟唱了。
这歌声若隐若现,旋律听起来不是特别清晰,也分辨不出在唱什么内容,只是从曲调上来判断,有点像是越剧的唱腔。
俩户人家的阳台是贴在一起的,我们走到窗边,想听得更清楚些,可不一会儿歌声却停止了。
我悄悄地探出身子想往隔壁窥探一眼,可是连重心都没有调整好,就吓得缩了回来。因为一旁的窗户居然敞开着,昏暗中那老头站在窗前,正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探出的脑袋和他的距离不过一尺。
小黑提起摄影机就往门外冲,说要潜伏在院子里偷拍屋内的情况。可不出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我看他连连摇头,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又把窗户关上了。
在这之后,老太太一晚上也没再开口唱歌,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也没有什么异样发生。文三本来想让我和Amy按照老套路扮成夫妻在这过上一夜,可我哥们儿却表示想要参与拍摄,于是小黑在卧室架好了机器,让他们夫妻俩照常睡觉。而我们则窝在客厅,静静等待灵动的发生。
过了没多久,卧室里就传来了我哥们儿断断续续的呼噜声,我心想这小子还说自己每天睡不好觉,这会儿听起来睡得可香了。倒是她老婆出来上了好几躺厕所,也许是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屋子里安静的气氛很容易让人犯困,但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一点点动静都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突然间,耳边果真传来了“咔呲咔呲”的声响,由于我哥们儿之前提到过,我们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不慌不忙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但凡我们脚下的动静稍微大些,那声音就会停下来,站定不动后,它又会再次出现。
我分辨了一番,觉得声音的来源并不固定,一会儿是在柜子里,一会却像在地板底下。
“灵体会发出这种动静吗?”我小声问文三。
“嘘!我不确定,再听听。”文三伸手捂住我的嘴,像是害怕这唯一的线索会消失不见。
我也不敢再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这声音时远时近,时有时无,毫无任何规律可循,搞得我浑身刺挠,仿佛后背一直瘙痒,却始终找不到痒点。
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后,那声音慢慢消停了下来。文三表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不能确定究竟是否属于灵动,而且这声音如此飘忽不定,似乎在和我们玩着捉迷藏。
“实行A计划!”文三小声对众人下令。
经过这么多次的拍摄,我们再也不是从前的小白,略微掌握了一些民间方术。所谓“A计划”是来前就准备好的,实施起来也不难,无非就是要引起灵动发生。
我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大袋黄豆,撒在屋子的各个角落,连橱柜和抽屉里也放上一把。然后在客厅中心的位置摆放一个瓷碗,这碗是小黑从古董市场收来的,虽不是什么历史文物,但也算是老物件。最后还要将碗里盛满水,水位要刚刚好齐平碗口,尽可能满到多一滴就会溢出来的程度。
水属阴,起到聚阴显灵的效果,而且碗中水不能是从水管里现打的,自来水经过工业净化处理,已经不接天地灵气,最好能采用古井里的地下水。但是因为时间匆忙,我们只能用办公室里花瓶中的残水取而代之。因为养花的人应该知道,每次换水不会全换新的,都是留下一部分而加一些,如此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养花水也能勉强过关。
黄豆起到驱邪正气的效果,这个说法在民间已经广为流传,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使用老瓷碗也使得所盛之水能更好的发挥作用,如果用新碗效果又会减半。
这一套阵仗的布置,为的是用黄豆把屋子里的灵体逼得无处可去,只能依附到盛水的瓷碗中。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关注水面的变化,不必满屋子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当然这个方术我们也是第一次使用,效果如何只能拭目以待。
一切准备妥当后,组员们都退到客厅的角落里,但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瓷碗,小黑的镜头也精准定位,不想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屋子里又传出之前的响声,只是这一回声音十分强烈和密集,仿佛是在封闭的房间里喷洒了灭虫水,所有的虫害都不淡定地挣扎起来。
“是不是起作用了?”我有些压抑不住兴奋,看来懂点方术也是有好处的。
“嘘,你听见没?”Amy伸手一指地上的瓷碗,并侧着耳朵好像在努力接收着信号。
“滴,滴,滴。”我也屏住呼吸去听,果真有水滴声传来,听起来就像厕所或厨房的水龙头没有拧紧。
一声、两声、三声。。。这声音一直在间隔着出现,而且从大致的方位来判断应该是瓷碗发出来的。我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天花板,难道水滴是从屋顶滴到碗中的吗?
由于隔着些距离,太细微的变化根本看不清,照道理如果有水珠滴入碗里,肯定会引起些许波澜,但目前单凭我的感觉来看,水面还是较为平静。不过屋里“咔呲咔呲”的声响逐渐消失,水滴声却越来越明显,似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谁知就在这时,瓷碗却开始躁动起来,水面也出现了高频率的波纹,就好像有个手机放在一旁开了震动模式。
不一会儿,碗里的水溢出了边缘,溅得地板上到处都是,我见此状太不寻常,内心更加的激动,难道灵体真的被逼到碗里吗?
文三朝众人点点头,好像在示意成功了,小黑也朝身后比了个大拇指,看来他也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可接下去该怎么做?拿盖子盖上吗?那是不是相当于瓮中捉鳖?
正当众人都感到胜利在望时,那碗居然发出“嘭”的一声,我仔细一看,碗身已经碎成了两半,水流了一地,而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什么情况?跑了?”我有些疑惑,刚刚才尝到甜头,怎么就突然失败了。
“看来这屋子里的灵体不只一个。”文三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碎片,仔细端详起来。
不止一个?合着我哥们儿是住了贼窝,跟他老婆每天在众目睽睽下生活着,这也太夸张了吧?
“早知道带个盆来了。”文三自言自语道。
“妈的,我花了三百买的,才用了一次,哎。。。你别忘了给我报销。”小黑一把抢过残骸,他的关注点似乎在心疼碗上。
仔细想想文三的话并不像是危言耸听,刚才的动静如此剧烈,也许小小的瓷碗根本容纳不下大量灵体活动所产生的动气,才会因过载而爆裂。
来不及过多思考,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果说刚才这方术的确奏效了,这屋子里的灵体真的被捕捉到碗里,那么碗碎之后它们又去了哪里,该不会往我们身上钻吧?我本能地拉紧了衣袖,虽然灵体要侵入根本不是衣物能抵挡的。
正当我疑惑之时,羽涵却压低了喉咙用气声大喊:“快看,那有个东西。”
随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昏暗的厨房里,果然有个黑影在晃动。我压着脚步缓缓靠近,每走一步都很注意脚下,一方面是地上撒了黄豆很容易摔倒,另一方面我的确有些害怕,毕竟对方终于现身了。
可是走进了之后才看清,这黑影竟是一只猫,而且它似乎也发现了我,不但没有逃窜,而是定在原地弓着背部,像是摆出了防御姿态。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它的眼睛释放着光亮,在黑暗中瞪得像盏明灯。
我不敢轻举妄动,停在原地僵持着,而厨房的窗台上,又依次出现了许多只猫,他们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若有敌意地看着我,场面显得有些诡异,有点像是两军开战前的对峙。
难道灵体都变成猫了吗?这些小东西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应该不会是巧合,而且看对方的架势,似乎来者不善。我摆了摆手,示意让其他人过来支援。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人撞击了大门,我赶紧走向门口,觉得这声音必然是人为的,猫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我想透过门眼查看,可凑上去之前还是犹豫了一把。设想一下,如果在我向外看去的同时,有只眼睛也在朝里看,那还不得把人吓疯。许多恐怖片里都有这样的桥段,有人按门铃,主角通过门眼确认,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但突然跳出个玩意儿来把主角整崩溃。
无奈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也没有特异功能可以隔门看穿,只有硬着头皮进行下去。可是等真正实施时才发现,走廊里一片漆黑,就像拍照时没开镜头盖一般,我不知道是外面太过漆黑,还是门眼被人堵上了。
我朝着众人摇摇头,表示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此时也不敢轻易开门,毕竟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草率地决定只会引来祸端,而且眼下还是先解决猫的问题比较实际。
可等我再次回到厨房时,那群猫像是收到了召唤,集体转身看着窗外,随后一溜烟窜了出去。离我最近的那只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仿佛透露出人类才有的情感,而这情感竟然是不屑。
猫群离开后大家也放松了警惕,纷纷用脚把地上的黄豆归置靠边,留出方便走动的空间。
虽说猫能够自己打开纱窗并不稀奇,可刚才它们进到屋内却显得很不一般,它们似乎不是为了寻找食物,像是另有所图。而且那个表情实在让我不可想象,难道说这猫已经修炼成精了吗?
“你怎么看?”文三点了点小黑,小黑顺手放下机器。
“这屋子的确又蹊跷,这些猫也有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抓一只来研究研究。”
小黑这么说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种倒霉事情又得我亲自上阵。可是我内心还是有很大的顾虑,就算是只普通的猫,也长有獠牙利爪,哪会乖乖地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