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咨乘自即位至今,朝中功高盖主者早已被他一一肃清,可怜杨婕妤总妄想以家世邀宠,殊不知这只会让楚咨承对她更加厌恶,当日邵贵妃家世煊赫至此,也不见楚咨承对她有多恩宠,区区一个杨婕妤自然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果然皇帝闻言眉间不悦之色更浓,冷哼一声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以家世挟宠。”
钟毓讷讷道:“这满宫里谁人不知杨婕妤父亲为平息西北战事立下赫赫战功,嫔妾也是想着前朝后宫自来都是息息相关,皇上太冷落了杨妹妹,恐怕难免会寒了功臣的心,皇上为了前朝计,还是多去杨妹妹宫里吧。”
楚咨承素来最忌后宫中女子以家世邀宠,因此宫里的后妃多是些如钟毓一般家世清贵却无多少实权在手的,杨婕妤之流也是为了安抚功臣之心才不得已召进宫的,因此这几年被礼聘入宫的妃嫔是少之又少,杨婕妤也是因为容貌出挑兼之性子爽利颇得楚咨承喜欢,不过今后恐怕她见皇上一面都难吧。
钟毓掩去嘴角一丝冷笑,复又与皇上言笑晏晏,不多时又有罗江苦着脸进来禀道:“皇上,清城侯已经到恭政殿等候了,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眉间似有无奈之色,笑骂道:“这个苏玉长,脚步倒快,朕在恭政殿等了他半日,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
语气中却殊无气恼之意,一边捏了捏钟毓的手道:“朕晚上再来看你。”
钟毓心中暗暗纳罕,这清城侯果真是与皇上一同长大的情分,看皇上的样子,竟是一点都不以为意,如此想着眼前又浮出那双潋滟的眸子,不由心中一颤,忙收了心神依依送皇上出去。
此时雨声方停,碧空如洗,阳光璀璨照耀在被风雨打落零落不堪的雁栖湖面,满池素白如雪的花瓣也蒙上了一丝暖洋洋的气息,当真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皇上回身抚着钟毓的发鬓道:“这笙月楼到底偏僻了些,回头朕着人给你另择一住处吧。”
钟毓摇头微笑,一边携了一朵荷瓣在手,素白的花瓣愈发衬得手指纤长洁白如玉。
“若此时大费周章的迁去别处,难免会被旁的人说嫔妾恃宠而娇,这笙月楼邻水而居,夜半暗香浮动,且又安静,嫔妾着实很喜欢呢。”
楚咨承眼中浮起一丝欣慰,看着面前女子素白不染纤尘的容颜,狭长的双眸中微有几分温柔之色。
“宫中历来以淑妃最为仁惠宽和,毓儿着实有几分淑妃之风,果然清河钟氏家风严明淑慎,教出的女儿也都如此出类拔萃,洛儿虽性子爱娇了些,但礼数上还是万分周全的,不若有些人,礼数上没个周全。”
钟毓轻抚了抚鬓边将要滑落的玉簪,笑盈盈道:“皇上也不必生气,当心为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杨妹妹将门出身,难免性子急些。”
楚咨承冷哼一声道:“哼,贵妃也是将门出身,也不若她这般小家子气。”说罢皇上眉间又浮起一丝怅惘之色,道:“邵贵妃就是性子太过孤傲了,不若你,虽有傲气,性子却温柔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