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洪宝堂方面依然没什么动静,以至于所有人都不得安稳,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
麻枥解释说墨连在干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洪木但凡还有一点正常,洪宝堂但凡还有一点人力物力,就一定会集结人马追杀过来的,不然就太反常了,而一旦对战,双方实力悬殊,死伤的一定是对方的人。末了他总结说道,杀戮不是我本意,但又不得不杀,才是最令人无奈的事。
麻枥老生长谈般说的有模有样,墨连也听得将信将疑。与洪木的一次接触,他完全看出了洪木自私贪婪的本性,他甚至会为了一点欠款而亲自带人追截骑士团,又怎么会放过抢了他的洪宝堂的人呢。
可是,洪宝堂未必就没有高手,那个黑衣人不就是个例子吗。
一想到神秘的黑衣人,墨连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那天那人曾问自己家住在哪里,那岂不是说明他可能认识自己,但自己确确实实不认得他,那会不会是自己长得像他某个认识的人呢……
墨连想得入神,没注意到水中的鱼线动了动,麻枥在一旁想叫他,又不敢大声吓跑了鱼,只好拿脚轻轻踢了他两下。
墨连回过神,看见麻枥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色,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甩鱼竿,鱼钩上赫然挂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大鱼。麻枥手疾眼快,赶紧捞过一个鱼篓接住,然后啪的一声盖上了盖子。
笑道:“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啊,竟然钓了条七彩红鱼,这七彩红鱼又叫土鱼,因‘遇土即化’而得名,所谓‘遇土即化’并不是说它一遇土便会融化,而是说它会立马钻进土地深处,让人束手无策,再加上土鱼味道鲜美,又极其难得,所以一般的酒楼里都叫价颇高呢。”
墨连听麻枥说完,对这七彩红鱼愈发好奇了,当即就要掀开盖子仔细看看,却被麻枥一把拍住,麻枥道:“先别急,七彩红鱼在黑暗中会慢慢丧失感觉,等它老实了再看不迟。”正说着,鱼篓中的鱼猛地撞击了两下,他纳闷道:“这鱼好大的劲头。”
两人坐下继续钓鱼,没过多久,墨连又一条大鱼上钩。
麻枥看得直眼红:“嘿哟,又一条七彩红鱼,竟然一天钓上来两条七彩红鱼,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呐。”
墨连把鱼甩进鱼篓里,拿出饵食挂在鱼钩上,一边问麻枥道:“你们好像欠了那个洪宝堂不少钱?”
麻枥叹了口气道:“那都是他们胡说的,不过确实也有一点,我们要渡船去神界,但洪木把船价定得很高,我们要挣钱,就得多接任务,小任务价钱不高,大任务又不好找,后来终于在洪木的介绍下得了份猎杀狮王兽的任务,本来都快成功了,结果你这个……你突然出现,让狮王兽跑了。就这样赏金没了,还欠了洪木的介绍费。”
墨连这才明白那时朱凌说的是怎么回事,原来龙骑士团现在如此处境都是因为自己,定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碰巧搞砸了他们的任务,才会有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墨连内心不禁有些歉疚,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对龙骑士团负责,起码要让他们有足够的资金去神界,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离开。
他看着水面道:“没关系,既然是我使得你们差点去不了神界,那么我一定会负责的,等着瞧吧。”
刚说完,鱼线又有颤动,一拉一甩上来,竟又是一条七彩红鱼。
麻枥满眼的难以置信,他看着墨连轻车熟路地把鱼甩在鱼篓里,突然凑近他,眯着眼睛道:“你不会是蚯蚓变的吧,不然怎么那么招鱼喜欢。”
墨连也是少年心性,当下凑上去一脸严肃地道:“其实我是龙变的,鱼不敢不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惊得水中的鱼倏地潜入水底不见了。
麻枥拍着墨连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墨连,你敢不敢扯得再离谱些啊,哈哈……”
墨连也大笑个不停:“我是说真的。”他伸出一只手在头上比了个龙角的样子,想要告诉麻枥他曾经就见过一只龙,好大好大的龙,只是喉咙里好像哽了什么东西,一张嘴眼睛里就有东西要溢出来,憋得他鼻子直发酸。
良久,两人笑够了,麻枥盯着湖水看了一会儿,道:“鱼都跑光了。”
墨连干脆直接收了鱼竿,招呼他道:“这么多鱼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哪知麻枥却摇了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虹弋喜欢吃肉,尤其是心情糟糕的时候,要吃那么多的肉。”他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面部表情尤其夸张。
墨连问道:“他还没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吗?”
“这倒不会,”麻枥摆手,“只不过他心气高,好胜心又强,被人打了总归有些不爽吧。我敢跟你打赌,现在他一定在练剑,然后会要东西吃,吃完了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墨连的脑中不禁浮现一个冷酷青年大吃大睡的委屈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笑道:“他还真是好打发啊。”
再次想到洪宝堂,墨连心中已经大致有了计划,等回去还要好好筹划一番,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洪宝堂的势力将不复存在。他虽然向来不喜那些打打杀杀,但是非恩怨还是分的清的,像洪宝堂这样的存在,简直像是小暚城的一只毒瘤,无止无歇地压榨着城中人的心血,以满足自身的贪欲。只有除掉它,才能解脱世人。
尤其是他上次竟敢那样对待朱凌。
墨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的时候,眼中漫过丝丝的寒意。
这时,树丛里传来哗哗的响声,一只肥硕的羚羊慢慢走了出来,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吃起草来。墨连两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放下了鱼篓,转身朝羚羊走了过去。
*
某地,大树上,一个黑衣的年轻人倚坐在树干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头顶上几只麻雀欢快地跳来跳去,有的还落在了年轻人的身边,丝毫不把他当做危险的东西。
突然,年轻人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左手毫无预兆地往外一抓,与此同时,一只麻雀不知道怎么了,直挺挺掉了下来,正好被年轻人抓在手里。
此人正是无风。
无风把麻雀拿到眼前,等着它转醒。
过了没多大会儿,麻雀的爪子轻轻伸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它张口便道:“人在小暚城外西二十里。”
无风的眼中闪过一道剑芒,自言自语道:“小暚城外几十里无人烟,他无论要去哪儿都必须先去小暚城,我们就去城中等着他。”
麻雀又道:“不过他身边好像有很厉害的同伴,我刚出现就被发现了。还是小心点好。”
无风伸手把长方的木盒拿到身前,轻轻抚了两下,沉声道:“正好,就拿他们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