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界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只是稍稍有点模糊,而墨尤之知道,外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墨连,道:“你师傅们常对我说你天资不凡,没想到竟到了这种程度,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墨连站起来瞄了他一眼,有点埋怨地道:“我本来就不想去天云山学什么奇门异术,你非让我去我也就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倒成了深藏不露了。”
墨尤之被他老气横秋的口气逗乐了,乐过之后心中便不由得腾起一股自豪和满足,他连连道:“好好,好。”刚说完,目光忽然停在了一座石碑上,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墨连猜想这应该是大殿中的东西,看爷爷这般紧张,莫非是什么重要的宝物?
只见墨尤之围着石碑转了两圈,在它四处敲敲打打,然后在底部一处用力一按,接着快速撤回到墨连的身边。墨连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他手疾眼快地扶住身边的一墙断壁,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墨尤之的胳膊。
大地剧烈的颤栗着,好像要裂开了一样,然后墨连看到,石碑正前方的一块土地渐渐塌陷了下去,露出四四方方的一个黑洞。
没过多久,大地终于重归于平静,墨连扇了扇空气中的灰尘,皱眉道:“爷爷,你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怕把其他的房子震塌了。”
墨尤之摆摆手不置可否,道:“少废话,随我下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墨连跃了下去。
黑洞下面原来竟是一条遂道,可容两人并肩而行,只是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光亮,只能摸索着小心地前进。
墨连摸了摸怀里的火石,问道:“爷爷,怎么不点火?”
墨尤之略带喘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点火没用,这里寒气很重,普通的火根本燃不起来,不必惊慌,到了前面就好了。”过了小片刻,又问道:“冷么?”
“感觉是比地面上温度低些,但不怎么冷。”墨连如实答道。
这次墨尤之没有再说什么,但墨连感觉爷爷在看他,那感觉,就像那时感应到的锦鼠的一样,似喜似悲让人说不清楚。
为了缓解这种压抑的氛围,墨连开口道:“我们是在往哪儿走?”好像离地面越来越远了。墨尤之似是沉吟了一下,道:“应该是往下走的吧……哎,到了。”这时,前方的遂道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墨连心中涌起阵阵的喜悦,仿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终于见到了光明一样。
破开黑暗,冲入光明的那一刻,墨连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只是那些画面出现得太过短暂,他还没回过神就不见了。唯一有印象的是一把剑,剑被定格在一片白茫茫里,好像破天而出的样子。
“我的天哪……”墨连看着“光明中”的景物,一时震惊得不能自已。
这里是脱离黑暗遂道的另一个存在,一个巨大而宽敞的石洞。石洞的顶极高,上面布满了倒长的尖硬的晶体,四周的石壁则镶满了各种各样的晶石,晶石闪烁着淡淡的彩色光芒,照映得石洞一片辉煌。但这还不是让墨连最震惊的,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偌大的石洞地上竟堆满了各类珠宝和钱财。
饶是墨连不是轻浅鲁莽之人,此时也产生了一种“前半辈子都白活了”和“后半辈子不用愁了”的念头。他吞了口唾沫,艰难地扭头看向墨尤之,道:“爷爷,你这是要把这些财宝都交付给我吗?”
哪知墨尤之伸手便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这你就不用指望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做不了主。”接着又道:“这些都是穴居的魔灵‘盗宝人’收集的,我上次来时还没有这么多,看来它们应该在这附近安了家,我劝你不要动这些东西,不然会很麻烦。”
闻言,墨连遗憾地摇了摇头。
墨尤之笑道:“不过,我将要给你看的东西,可比这些俗物贵重多了。”说着,一根手指指了指正前方的墙壁,做了个‘推’的姿势。
墨连将信将疑,走到那面石壁前,慢慢把手放了上去,哪知异象陡现,石壁上突然浮现出条条错综复杂的脉络来,并有向外延伸之势。墨连吃了一惊,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随着墨连的手掌离开,条条脉络又逐渐消沉了下去,接着,面前的一块石壁倏地消失不见了,露出石壁后面的另一间石室。
石室一出现,便有一股寒气从里面缓缓地涌出,在洞口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雾气,缓慢却势不可挡地向四处扩散开来。石室中不比外面,非常的昏暗,看不清楚东西,但墨连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把剑的轮廓,异常熟悉。
这时,墨尤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连,这是御龙剑,千百年来无人能近它身,你若能把它取来,纵横六界,无人能及矣。”
御龙剑?!
墨连回头看了墨尤之一眼,心中惊道:无人能近身……
“阿连……”
就在此时,本来几乎感应不到的的剑气陡然暴涨,形成一道强烈的飓风,急速向墨连卷来。飓风的速度实在太快,墨连根本来不及躲闪,大惊之下,他只来得及喊了声“爷爷,闪开……”便被卷进了由剑气形成的风暴中,连声音也被绞得粉碎,来不及扩散开来。
站在远处的墨尤之浑身一震,却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他注视着飓风向他飞卷过来,然后在离他仅半尺的地方倏地消失不见。
世界重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似的。
一只浑身长满长毛的小动物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它直立着双脚,张牙舞爪地朝墨尤之跑来,墨尤之看也不看,随手丢下一锭金子。那动物果然转头去捡那锭金子了,只是在它把金子抱在怀里时,眼睛却死定着墨尤之不放,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猎物。
当一群同样的动物挥舞着爪子朝墨尤之扑过来的时候,墨尤之终于从墨连消失的地方转移了视线,他微微侧着头,光影在他的脸上投出一个阴冷的轮廓。
忽然,他手中爆出一团青光,再一翻转,青光陡然变得有两丈长。手起手落,那青光像是长在他的手上一样,自上而下划出一道弧线,弧光落到飞奔而来的一群长毛动物身上,长毛动物登时像是豆腐般被切成了两半。
不消片刻,一大群的长毛动物便七零八落躺在了地上,墨尤之站在一旁,手握着一杆白缨长枪。
静默良久,他突然一甩长枪,长枪脱手而出,“锵”的一声插入石壁之中。枪身剧烈的颤动,发出嗡嗡的颤音,墨尤之仿若未闻,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身后的石壁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凹凸不平的,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晶石,散发着美妙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