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一休息了一天,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在煎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冥思,头有些微微的疼痛,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可心中担心任游的身体,担心任游的头是不是被撞到了,甚至担心任游的一切。就这样昏昏欲睡了一整天,睡梦里也尽是任游的身影,在梦里,仿佛想起了任游救她的情形,她在水中拼命的向上,拼命的想抓住一根可以救助的东西,可是,绝望、绝望……头尽力的露在水面之上,呼吸一闭一阖,可是后来,眼睛还是被染着污泥的河水覆盖住了视眼,就在整个头都要被河水淹没,眼睛已经无法看到水平面的时候,一双宽大的手抱住了自己,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绕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这个时候,自己竟然像在睡梦中被慈母的手托住一般,迎着河边微漾的春风沉沉睡去。
后来的情形就不知道了,她半阖着眼睛,看着四角的天空感觉比平时行走时看天空不是一样的大小,其实,天空又何尝不是天宽地阔。自己如何回到的自己的家,自己又如何躺在床上,自己又如何苏醒过来,这些她都全然忘记。
晚上一觉起来,馨一突然意识到白天梦境中那么多的迷迷蒙蒙的事情似乎在一瞬间都回忆起来,在河边救起扶到岸上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熟悉的男人,多么像是任游,可是天空暗的已经遮云避日,但恍惚中能够看到他离去的背景,衣服上还淋淋的滴落水滴,可是自己是个懂得感恩言谢的人,怎么当时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走了呢,真的是一句“谢谢”都没有说,这让她感觉到羞怯万分,于情于理自己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一遍一遍的反复问着自己,把头都要晃掉了,头发都有些零乱了,但始终得不出答案。
就这样,一时醒,一时觉,躺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头还是有些微微阵痛,腿有些微微发麻,局部的地方还有一些肿胀,可能是因为躺的时间太长了,也可能是因为脑海中回忆的事情太多。晚上洗漱的时候,明显看到自己的脸瘦了一圈,一天了,馨一没有吃饭,也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受了刺激,所以,茶不思、饭不想。就是这样,馨一还不忘记给圆圆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告诉她明天自己可以去上班,当然,最重要的是告诉她前天她失水落河的事情不要对单位同事讲,还嘱咐她在单位别聊关于前天的任何事情。
“好啦啦,我还不了解你,我一个字不说还不行嘛。我的女王陛下,你的贵体可否康健了?”圆圆越发贫了起来,“别闹人了,我现在这会儿脑袋还嗡嗡疼呢,真的,在单位你别乱说。”罄一用恳切的语气告诉圆圆。
“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就是我亲姐还不行嘛,老是嘱咐我,你还是关心关心……”圆圆刚欲把看望任游方知道的病情和盘托出,突然间下意识到在离开任游家的时候,他特别嘱咐的“不要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馨一”这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你说呀?你别不说话呀,圆圆。”馨一意识到圆圆一定是要说关于任游的事情,她就反复的问了几句,却被圆圆打断了问话,“今早我出门时候把玄关鞋柜上摆着的花瓶弄打了,我今晚得早回家和我老公赔不是呢,还不知道他能怎么批评我呢,也许我还得受一顿皮肉之苦。我先放电话了,先不和你聊了,我下班先去找我老公,把这事情在路上说清楚,要么回家他一看到花瓶碎了,一时间恼怒了,还不如我先和他解释清楚的好呢。”说完,圆圆就放了电话。
馨一清楚圆圆为何说了这一连串的话,就是想把她刚才欲说未说的话搪塞回去,可是,圆圆没有说,她越是没有说,馨一越是想知道答案。
心潮一阵酸楚,有些黯然神伤,越想圆圆欲语还休的话她越是心如刀割,坐在沙发上,复又在客厅里踱步,又坐在沙发上忖思,之后又望了望天空,窗户打开,视线望去的天空,有层层叠叠的云彩在头顶悬挂,隐约看有几颗明亮的星星正在头顶闪耀着熠熠的光芒。有七颗星,应该是北斗七星,这是任游教会她看的星相,还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在天空独独放着亮光,“这颗叫做北级星”,这是任游曾经抚着自己的头,让她望向的星宿。
馨一头一次拗着自己的性子做一件事情,她从沙发上腾的坐起来,清醒了下头脑,冲进洗手间洗漱,简单的擦了护肤品,换上一件衬衫就急匆匆出门,走到一层大厅的时候,连大堂的保安和她打招呼都忘记了回应,打车就直奔了圆圆家。
车开出了离公寓不远的几步路,黄豆大的雨点刮落在挡风玻璃上,密密的排布在馨一的视野里,雨越下越大,车速降下来,“司机师傅,能不能麻烦开快些。”馨一知道这话是徒劳的,刚欲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内里却已经心急如焚。圆圆家需要经过一条人潮如织的商业街才能到达,下雨天道路拥塞,司机师傅不断的前进又不断的踩着刹车,馨一一跃一跃的看着前方的路,仍然是堵着的,“师傅,我们能换条道走吗?”
“你看我现在卡在这里,能出去嘛,想换道也换不了道啊,我也着急回家陪老婆孩子呢,我送完你这一趟就收班了。”
“那好的,谢谢,谢谢!”
拥堵在十字交叉路口,警察站在交通岗处疏导,缓解了很多,出租车终于挪移了几步,当驶出路口时,馨一意识到已经离圆圆家很近了。“到了,就快到了。”馨一放下钱,急急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