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正当苏白脸色惨白,正欲开口说话时。
秦慕一脸铁青的从树后走了出来,震怒的看向了苏白。
随着出来的还有新的月姨娘,六姨娘,连苏芊也在其列。
除了月姨娘与秦慕,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向秦之卿,尤其是六姨娘,她的表情异常阴沉,仔仔细细的将秦之卿从头看到尾,好像重新打量了她一番一样。
秦之卿拿起帕子,遮住嘴角的一缕弧度,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任凭六姨娘打量。
一旁的苏白倒是十分有眼色,急忙抱拳上来,做了个礼,对着秦慕道:“侍郎大人明鉴,我与二小姐情投意合,早就私下定了终身,还望老爷成全。”
“哎呀呀,苏少爷怎地这般说话。”
秦之卿知道自己已经在六姨娘面前露了底,就也懒得再演戏,道:“明明上次只是苏少爷来找我,说喜欢我的四妹妹。我本觉得这就于礼不合,可是上次去探望四妹妹,她也总是向我追问你的事情,我耐不住缠,这才说了你们的事情。”
“又是秦之锦!”秦慕愤怒的看向了六姨娘,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这才几岁,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四处闹出乱子,上次那个黄少爷的事情好不容易平复了,这次又看上了这个苏白!
这个苏白虽然是说中了解元,可是别说解元,就是中了状元,也还轮不到和秦府攀亲带故,真不知道六姨娘是怎么教导的,怎地见到个男人就要巴上去!
“老爷你定是误会了呀!”六姨娘甩着帕子便跪下了,道:“之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肯定不是这样的女子,我从小尽心尽力的教导,她定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呀!”
“是吗姨娘?”秦之卿淡淡的笑了笑,“可是这支簪子和这封信,都是妹妹拜托我交给苏少爷的。”
“什么簪子?什么信?”六姨娘的发髻都有些散开了,一些乱飞拂到脸上,她也顾不得整理,扑上前去查看秦之卿手中东西。
秦之卿手中是一支簪子和一封信,簪子是秦之锦常戴在头上的湖绿色缀珍珠簪,信则是一封情信。
六姨娘不可置信的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这信的的确确是秦之锦的笔迹,不由得大喘一口气。
秦慕一把夺过了簪子和信,看了一遍,向身后的婢女问道:“这簪子是四小姐的吗?”
“好像……是的,奴婢曾经见过四小姐带过这簪子。”流月身后的一个婢女怯生生的小声道。
秦慕一把将信撕碎,又将簪子摔在地上,摔的粉碎,怒极反笑的对着六姨娘道:“看你养的好女儿!”
“不……不可能的……”六姨娘已经呆住了,看到旁边不动声色的秦之卿,顿时愤恨异常,道:“老爷,之锦不会做这种事情,定然是这个秦之卿!她不顾姐妹之情,去陷害我的之锦!”
“够了!”秦慕听了更加生气,“人证物证都在眼前,你怎么还为那个孽女说话!来人!把所有人都带进正屋!我要好好听听那个孽女怎么解释!”
“不要啊老爷!”六姨娘哭喊着,心下暗自思量,现在之锦禁足之期还未过,又闹出这种事情来,若是再受一顿家法,那身子就更加病弱了,便急忙死死拖住,秦慕,让秦慕去查明真相。
旁边的苏白看了这一场闹剧,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秦老爷!和我有私下定情之约的并非四小姐,的的确确是二小姐啊!我有她送我的丝帕为证!”
“你快拿出来!”六姨娘乍然一听,喜从中来,死死抓着秦慕的衣角道:“老爷,我就说过不会是锦儿,锦儿自小就被我看着长大,从来都知书达理,只有她——”她纤长的手指指向秦之卿,“她自小不服管教,我让她在我身边由我教习,她却屡次误会,闹得我们母女只能分院而居,从小她便是十分顽劣,没想到长大以后竟然会和府中的男子私相授受!”
秦之卿站在一旁看着六姨娘不分是非颠倒黑白,不由得更加厌恶,只淡淡道:“清者自清,姨娘就是想栽赃,也要先看看证据再说。”
“对!证据!”六姨娘冲向了苏白面前,纤长的细指指向了苏白,“快把你的证据拿出来!”
苏白犹豫了一下,这张丝帕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本来想找个人更多的时候宣扬出去,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形,若是不宣扬出去当证据,只怕他和妹妹都会被秦老爷赶出府去,想到这里,也再不犹豫,将丝帕从怀中取了出来。
那是一方浅粉色的丝帕,隐约看到上面绣了一对鸳鸯,还提了一首诗。
六姨娘兴奋至极,扯了丝帕,看也不看,急忙呈向了秦慕面前。
“老爷,你看,这就是秦之卿和苏少爷之间私下定情的信物啊!老爷,我说过的,之锦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看着眼前兴奋的六姨娘,秦之卿差点笑出声来,抓到自己的把柄就这么开心么?
开心到……就连仔细看一眼……都不肯?
当六姨娘终于注意到秦慕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上的那方粉色的丝帕已经被秦慕一把扯去展开,因为存放的日子久,已经沾染上了一点苏白身上特有的墨香味,可见苏白平日里有多么保护这方丝帕。
上面绣了一点柳枝和两只停留在柳树下的鸳鸯,上面还绣了两行诗——柳能留君一回顾,只羡鸳鸯不羡仙。
看到这方丝帕,六姨娘已经开始发起抖来,愤恨的眼神射向远处的秦之卿。
秦之卿不以为然的回看她一眼,趁着秦慕仔细看丝帕的时候,用口型回了她三个字:你输了。
这方丝帕是六姨娘上次来到秦之卿的屋子里不小心遗落的,被秦之卿顺水推舟的当了礼物送给了苏白,本来只是不想给他自己的东西,可是却没想到,这方丝帕反而成了契机。
其实秦之锦现在早已经声名狼藉,痛打落水狗并无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要把秦之锦身后的六姨娘狠狠地拉下水来。
那方丝帕最后还有题了一个字:柳。
而六姨娘的闺名中,却刚刚好有一个柳字……
她就是要苏白把那方丝帕拿出来,就是要被秦慕看到,其实苏白若是与秦之锦私下定情,也顶多是私相授受,而若是在苏白身上发现了六姨娘身上的私物,那……便是六姨娘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
“呀……”秦之卿看到秦慕气的脸色发白,这才终于开口道:“这方帕子……怎么看着像是六姨娘的呢,之前姨娘来我房里的时候,每次都带着这个帕子,看起来好像十分喜爱,怎么会在苏公子身上?”
“贱人!”秦慕一脚将六姨娘踹在地上,“连个十五岁的少年都不放过,你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你坦白告诉我!你究竟出墙了多少次!在我的府里偷过了多少男人?”
秦之卿看着六姨娘惨白的脸,心中一阵痛快。
既然我抓不到你偷男人的把柄,那我便捏造一个把柄,诬陷,争斗,这些都是你上一世交给我秦之卿的!
而这一世,我把这些,都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我没有啊老爷!”六姨娘惨白着脸,上去抱住秦慕的腿,“老爷你相信我,这方帕子我早就丢了,不知道怎么会落到苏少爷的手里!”
六姨娘一转眼,便看到站在旁边若无其事的秦之卿,急忙扑上去抱住秦之卿的腿,喊道:“卿儿!你是懂你姨娘的,姨娘这么多年来对老爷忠心耿耿,定然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苟且之事啊,你帮姨娘说几句话啊卿儿!”
这种时候,又想起叫卿儿了?
秦之卿瞥了一脸泪痕,眼中还带着狠毒和恨意的六姨娘,暗自嗤笑。
她是蠢了才会帮她说话,这般狼子野心的人,就算你对她有恩,她也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便佯装扶起六姨娘,道:“爹爹,这件事情也无什么定论,毕竟一方帕子也证明不了什么,不过之前姨娘的院子门总是关的很紧,若是有下人不小心闯进去就会杖毙,我倒是觉得,不如抓了姨娘院子的下人来问问,姨娘到底是不是清白,严刑之下,必然有人招供的。”
这死丫头!
六姨娘眼中的恨意更甚,自己让她为自己说好话,她倒是好,开口就借了老爷的手除自己院子里的人。
自己的院子里都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虽然自己并不担心会有奴才抵不住重刑说出来,但是若是将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打死了,那么自己将来再也无法手眼通天,只能永远局限在逸霜苑里,一点点的再培养自己的人。
可是经过这么一番,老爷定然不会像以前那么宠爱自己,下人们都是拜高踩低的,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会投靠她?
秦之卿啊秦之卿!
好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枉费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对她下手,反而被这个小蹄子抓住了先机!
只恨自己当年为何要心善,若是她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把她掐死,也免了这么多年来的忧心忧虑!
只恨自己没看出来她是在韬光养晦,如今翅膀已经长硬了,反过手来便摆了自己一道!
看到秦慕真的在认真思量秦之卿的意见,六姨娘大惧,急忙又回去抓住秦慕的衣角,哭道:“老爷,看在我为你生育了两女一儿的份上,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从来没有在府中偷人,更没有送过丝帕,老爷你这般,你要把妾往死路上逼吗?”
看着眼前抓着秦慕腿的六姨娘,秦之卿眼神有些迷茫。
上一世,自己也曾这样抓着孙瑜的衣角苦苦哀求,哀求他查明真相,哀求他不要被别人欺骗,不要枉费了自己一番真心。
可是后来呢,还不是一场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的骗局,她轻而易举的踏了进去,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这一幕,跟上一世,又是何其相似呵!
只可惜,这一世的配角,早就不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