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故事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问到。
“阿椹不是还有功课要做么?”他偏了偏头,说,“还真是很久没有人知道我的夫人了啊。”
阿……阿椹……我几乎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掉得满地都是。就算是我老爹,也从来都是叫我全名……我承认我是不怎么喜欢我的名字的,不过这样突然的亲昵叫法还真是让我十分不习惯啊摔!
“哈哈。”疯子看着我笑了起来。
“喂!”我不服气地问他:“你叫什么?”
“我啊?”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把脸上碍事的额发捋到一边,“我是引归人,叫清河。”
“真是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不叫碧水?”我念了一遍,吐槽到,额……似乎……不太礼貌?万一他一生气,不和我讲话怎么办?这样想着,我迅速叉开话题,“清河什么的,是你的家乡?”
“不是,我夫人叫恒情,清是仿着她的名字取的,河,是我们曾经住的地方……”清河说着,脸上渐渐出现了缅怀的神色,一副――你走吧我已经沉浸在过去不想自拔了――的表情。
喂喂喂,你别这样啊喂!我问题还多得很呢!你一句话我简直听不懂一半好嘛!
一边在心里骂着,我想起今夜时间长着呢,我可以一件件慢慢问。于是我放下心来,嬉皮笑脸接着问:“那引归人是什么?”看着他的脸,我才发现清河的眼睛,很,怎么说?漂亮……吧?我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虽然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可是,眼睛却一直遮得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够了。
“引归人的话,说来就话长了。”清河把手链塞进袖子里,我想制止他来着,毕竟我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好奇他的夫人……哦我并没有什么邪恶而污秽不堪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如果你的功课没问题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跟你说说引归人的事。”清河说,眼睛似笑非笑。
我想了想――这次我是真的在好好想的――老爹如果还是在为了这家伙的病焦头烂额的话,那么他肯定是窝在后面的书房里哪里也不去的,那我可以把八卦挖完之后再去慢慢赶功课;如果不是的话……那我怎么能和清河聊这么久嘛!肯定早就被他发现并且勒令我回去做功课了!想清楚了以后,我放心地从窗子翻出来,利落地跳下窗棂,爬到了樱桃树上等着听故事。
“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清河问到,我想了想――我应该叫清河为清河叔叔的,他比我老爹小四岁,我比老爹小了有……十七岁,我今年六岁,那么……叫叔叔似乎才是正常的吧?不过我已经叫过好几次“喂”了,既然不礼貌,那就不礼貌到底好了!
“马岭去过吗?”清河又问。
“啊?!”我终于发现自己走神了,于是勉强装作若无其事地搭话:“那当然……”我愣了愣,悲伤了,我好像连小镇都没有出过来着……“那和引归人有什么关系?”我使出了大招――幻影无形叉开话题法,成功避开了这一尴尬问题。
可能是看见了我的不自在,清河没理我,自顾自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哦!来了!万古长青的开题句啊!我在心里说,表面上则是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阿椹你知道人死了会怎样?”
“呃……这和很久很久以前有什么关系?人死了……不就死了嘛,按老爹的话说,‘救无可救’咯。”我胡扯八扯糊弄过去。
“万物都有灵性,万物也都会死。从人,到动物,甚至一棵树,一株草,没有谁可以逃离死亡。”清河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细长的――叶子?那真的很像叶子,感觉像是松针,但是我不敢确定,因为那根松针是金色的,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他把它叼在嘴里,并且继续锲而不舍地说着话,居然还说得蛮清晰,我莫名有点佩服他。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万物死了会怎样,你将来也会成为医生,你比我明白生和死界限在哪里。但是,医生只能管到人或者动物活着的时候,至于死了之后,那基本是归棺材铺一条龙服务管了。”他好像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嚼着松针――管它叫什么呢,我就先这么叫着――清苦的味道散到了空气里。我低头看他,视角问题,只能看到一个白毛脑袋,但是我总感觉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空气里游荡着,似乎是……疯病又犯了?……啧啧,多好一小伙……好吧感觉我好像又想多了。
“万物生长的时候会汇聚灵气,死了之后就会留下‘子’。子不是生物,也不是死物,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但是不可否认,它是存在的。很多子会从大海里回溯……”
“等等!”我蓦然打断他,“什么是大海?”我奇怪了,这人怎么一堆我听不懂的词?该不是病的真是脑子?我又不敢找老爹问,这不是憋死我。“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的东西又怎么知道它是存在的呢?”
清河抬头看了我一眼,“小丫头还挺聪明,”我扭头不看他。
“子基本都会汇集到水里,随着河流回溯到金阳山顶,并且在金松旁边聚集为水池……”
“喂喂喂!什么金阳山什么金松啊喂!我完全没听过啊!你该不是蒙我吧!还有我刚才的问题你也没有回答吧?!大海是个什么东西?是一片森林的名字么?”我终于忍不住,憋了好久的问题爆豆子一样一口气问了出去。
“大海啊……”清河看着月亮,语气怀念又惆怅,“大海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水域,生活着无数鱼类,还蕴藏着无尽的珠宝和奇物,是当之无愧的宝藏之地……
“至于金阳山么。在极西的陆地之尾,有一座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它高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丈,山顶长着一株金色的松树,所以叫做金阳山。
金阳山是太阳夜晚休息的地方,山顶除了金松外还有子聚集而成的一个水潭,太阳傍晚就在里面洗澡,子被太阳的烈焰烧融,变成阳光重回大地。”
“居然是这样么?!”我张大了嘴,这样怪诞的故事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老爹只会让我背医书,除此之外,镇子里基本没两个识字的人。这就导致了,我从来只知道永安是个镇子,虽然小,也还是比附近的村子大了不知道多少。我还知道,早上从永安出发的话,一直朝东走,傍晚就能到达另一个镇子,永平。那就是清河居住的镇子了。除此之外,在很远的地方,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镇子,还住着搬家的小菊儿……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整个儿世界,我从未怀疑过它的真实性,也没有抱怨过它的狭小,这已经是我无法探索完的广博了。毕竟,我现在连最近的村子都没有去过几次,虽然大多数是由于刘寡妇就住在那儿,而我实在是应付过她许多次,已经受不了了的原因……
所以现在我感觉有点懵,有点恐惧,还有点热血沸腾。
在那个广阔的天地里,有无限广大的大海,高可抵天的山峰,还有足以让太阳居住的金松……那简直是个梦一样的世界,广阔而充满了无限可能,让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让我酷爱恶作剧的脑袋兴奋得晕乎乎――就像在做梦一样。
这是真的么……是……我所生活的世界么?!
“不要摔下来哦。”清河淡淡地说,我连忙抱紧树干,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得很稳……魂淡啊!
“喂,”我回过神来,想了想之前问到哪里了,“子是什么东西?”
“子,是万物死亡留下的,可以说是精神,也可以说是灵气,虽然这两个说法是荒谬的,但是也只有这个显得比较让你容易理解。”
你说灵气精神什么的我也完全没法理解啊好嘛!我暗自腹诽,但是嘴上还是不能示弱对不对?“我聪明着呢!理解完全无压力,你就直接说吧,子具体到底是个什么鬼?”
“那我就说了?”清河笑了笑,本来是清秀的温和的笑容,看在眼里总觉得狐狸一样。我点点头,他就又接着说,“子,本质上是生灵死亡之后,空间里残留的一点气息,可以说是微弱的能量体。子多数没有危害,只会随着本能依附在水里。但是少数子却保留了生前的意识,从而不愿回溯向金阳山。引归人的职责,就是把它们引向水域,让它们归去。”
“啧啧啧……”我感叹几声,表示自己深有感触,其实我什么也没听懂,虽然记性还不错,但是完全不理解。“可是……”我疑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子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