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上午的阳光照耀着落霞小镇,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显得格外的精神。
此时距离落霞镇西城门一里远处,破庙旁,有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少年,长的很是清秀,就是穿的比较破烂。一件上衣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短裤的眼色是土的掉渣的墨黑色,脚上的草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泥土。
过往的行人无不对着少年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评论这个人是多么的傻。之所以说他傻,倒不是说他穿的一身破烂,和乞丐毫无二样。而是因为这少年奇怪的举动。
这少年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种树而已。
是的,此时一丈宽的泥土路两旁已经种植了五株半人高的杉树。虽然杉树容易成活,但是这少年明显不知道农时,也不太有什么眼光。
是啊,大夏天的种什么树啊!
这少年多半是脑袋被驴踢了。就算是你种树,你也种些有用的果树不是,这少年种的竟然是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杉树。就算是种杉树,你也找个好地方啊,竟然种在离破庙不远的烂沟渠里,这里哪是什么种树的地方。
总而言之,落霞镇外一个个路人被这少年怪异的行为雷倒了。甚者有进城的老农走上前去骂了两句,说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袋读书读傻了。
可是这少年,却没有理会路人怪异的眼神,只是神色平静的做自己的事:测量距离、确定坑位,挖坑、深约一尺,栽树,埋土。每一个工序都做的如此的用心,眼睛盯着地上是如此的全神贯注。
突然,有路人议论道。
“哎,那不是咱们镇上万卷书屋的伙计吗?他怎么跑到这里种树来了?”
“哦,你说那个伙计啊。今天我到书店里买书,都听人说了。这个伙计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东家涨工钱,被东家解雇了?”
“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他调戏东家的女儿,然后被解雇了?”
“你确定,他调戏的不是老板娘?”
……
听到路人的议论,这种树少年的手明显的一阵颤抖,差一点连铁锹都拿不稳。此时他内心满是伤痕、满是泪流,不由的叹道,想我刘星一世英名却被毁了。
是的,这少年就是刘星无疑。大雨下了三天,书店根本没有什么客人,刘星就待在书店里看书。最后雨停了,刘星索要这三天的工钱,老板却是以没有开张为由一文没给他。这天晚饭,东家的女儿柴晴给刘星送饭,因为刘星的奇思妙想和他多聊了两句,多夸了他两句。也许是被老板听到后觉得没有面子,还没有等刘星主动提出辞职,就把刘星解雇了。
呜呜。
听着路人的流言蜚语,刘星觉得很是委屈。自己只不过讨回三天的工钱而已,谁知道老板连一半的薪水都不付,还想法编排自己,真的是岂有此理。至于调戏东家的女儿那更是无稽之谈,刘星一直数着,总共说的话都还不到十句,其中自我介绍就占了三句,连鱼腥味都没有闻到,就被打了一顿,真的是冤枉。
此时,刘星一边刨坑一边想着,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就好了,哪怕就是拉一拉柴晴的小手也行啊,今天自己被人如此的编排也不吃亏不是。哎,这年头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当初自己在大学就是如此的老实,现在后悔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理科班的女生和柴晴还是真的没办法比。人家柴晴长的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温婉可人,简直就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刘星觉得就是自己做了柴贯的便宜女婿也不算太吃亏。
可惜啊,一段大好的姻缘被人拆撒。此时刘星在心中悲鸣,仍不住想起那句台词,曾经有一段美好的缘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哎,可以了,这些都成为回忆了。只要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刘星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种树吧,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昨天刘星花费了五十文钱买的这把铁锹没有想到如此的好用,让刘星对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又有了新的认识。
种树,刘星在心里默数。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四棵树,五棵树,可惜啊,这里不是五棵松,要不然自己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岂不是发大了?
其实种树只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掩饰,其实刘星真正要找的还是土里的东西。
见识了柴贯的市侩,刘星才觉得金钱是如此的重要,有钱的是大爷,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地球适用,就连异世也是这样。刘星一心想着发财,想着天上能够掉下一个馅饼,然后一夜暴富。
最后刘星想过来,想过去,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余力曾经说过的戒指上了。如果真的被自己找到的话,说不定就能一夜暴富了。
从余力曾经的叙述中,刘星可以大胆的推测,“刀剑发着光”,这应该是修真者无疑了,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被杀死,也许是起了冲突,而他又是一个散修,所以就被杀害了。这也导致,另外一个人对于他的尸首没有太过在意,甚至是暴尸荒野,最后被小乞丐余力捡了个便宜。
至于余力的话,应该有真有假,也许他说的时间是假的,不过事件多半是真的。就到现在余力才不过九岁而已,根本懂不了那么多,那个死人的戒指说不定余力嫌晦气真的扔了。
这一切都是刘星的推测,一个在种种条件下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至于刘星究竟有多少把握,可以说是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刘星其实是在赌,赌余力真的把戒指随手丢弃了。就算最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戒指,刘星也还是在赌,赌这个戒指真的是修真者所用的储物戒指。
在一切看似天真的推测都成立的情况下,刘星才能大海捞针般在这里寻找一番,也许能够找到,也许什么都找不到。毕竟就算是真的有戒指被丢在这附近也不太好找,说不定一场雨下来,已经被埋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刘星是在用愚公移山的精神碰运气。也许某一铲子挖下去就找到戒指了。也许就算刘星把落霞镇外都种满了树,还是没有找到。
……
种树,在炎炎烈日下,少年在通往破庙的路旁种树。低着头,不理会周围的路人如何议论,不理会结局是如何的悲惨。
少年只是埋头种树。眼睛盯着地面,铁锹时不时的铲着地面,左铲铲,右铲铲,这儿刨个坑,那儿翻点土。
铁锹像是农田的铁犁,一点点的翻耕沟里的土地。将地里埋藏的垃圾一块块的扔到了路上。经过的路人偶尔有脸红的,也许那垃圾当初的他也曾贡献过一分力量。
距离种树的地方一里就是护城河,护城河有水,少年两只手各一个水桶从这里汲水。守城的卫兵既没有喝斥,也没有批准,默许着少年的行为,似乎是要看少年的笑话。
一棵棵的树放到坑里,一桶桶的水浇在树根里,一铲铲的泥土填满树坑,一个个绿色的植物从十里外的莽山余脉在这里开始新的生命。
……
忽忽间,一天过去了。这一天刘星往山里跑了四趟,清晨、上午,下午、傍晚,每一趟从山上把树扛到山脚,再用捡来的破旧小推车推着四棵树苗到破庙。
忽忽间,又是一天过去,这一天刘星往山里又跑了四趟,往护城河边跑了几十趟,每一趟提着两桶水。
忽忽间,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一天一如昨日,山里刨树,河边打水,城门边上的饭馆吃饭。有所不同的是,路人的嘲笑少了。因为有懂行的人发现,这少年的步伐很是奇怪,似乎是某种功夫,很像是众人皆知的大力金刚掌。
忽忽间,又是一天过去了,对于戒指刘星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对于刘星来说扛树、提水不再是功力性的手段,反而是锤炼身体的方法。大力金刚掌在劳动间不停的运转,似乎树木、水桶越来越轻。
……
忽忽间,距离种树的第一天,已经十天了。这十天里,一共栽了一百六十棵树。垂直于道路的地方是一行行的树,每一行是八棵树,道路两边一边四棵,正好是一次从山里弄来的数量。树木之间相隔着三米的距离,甚至是距离大路也隔着三米的距离,这是刘星为破庙前的路扩建留下的余地。
这些天,每日的三餐费用在五十文左右。就是些馒头和简单的青菜、荤菜,营养上还算过得去。而刘星口袋里差不多有一千三百文,勉强能够支持二十六天的。
十天了,刘星翻耕的土,宽24米,长60米,差不多是2.2亩地,可是这远远不够。这里差不多有九九八十一亩。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一年就可以完工了。
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刘星觉得从明天开始自己加大工作量了。此外就是,路人不再指指点点了,就算是对这种行为不太理解,对于这种行为也给予了充分的冲动。
……
悠悠岁月,缓缓而逝。转眼间就是三个月。官道通往破庙的道路两侧已经种满了树,蔓延着足足有一里多地。看上去很是壮观。
这期间,刘星每次从山里运来的树木从四棵增加到五棵。本来刘星只打算耗尽盘缠就拍屁股走人了,谁知道过往的路人被他的行动所感动,时不时的给他送点吃的,送点衣物,镇上一家信佛的富户甚至给他送了十两银子。
有些人想提出帮一下刘星,被他笑呵呵的拒绝了。只是笑说这是自己的修行。
就连镇上的官老爷也被刘星的德行所感动,赏给了他几两银子,甚至允许他从护城河引一条暂时性的干流到种树的地方。虽然用完之后还要把水渠填埋,却是帮了刘星的大忙,倒不是省了力气,而是节约了很多的时间。就因为这,刘星栽树的速度快了许多。
一大片的杉树,让刘星很是自豪。虽然是耐寒耐旱、生命力顽强但价值低廉的杉树,刘星也觉得很是满足。毕竟他想要的不过是绿化而已。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转眼间就是九个月。距离刘星种下第一棵树,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
天还是夏天,依旧是那么热。破庙之前已经大为改变,八、九十亩的土地上都中满了树,不仅有杉树。在冬、春这些种树的好时节,刘星甚至中了些果树,其中就有五、六亩桃树,成了小镇附近人民休闲踏青的好去处。
等待刘星栽下最后一棵树时,树林的长度正好是3000米。一整年的时间,刘星一共种了八千多棵树。如果再加上一些枯死后的返工,那差不多还要加上几百棵。
说起来,这一年来,刘星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显著的变化就是长高了,从一年前的一米七长到了现在的一米八多。基本行恢复了穿越前的身高,只是年纪还有些稚嫩。
这一年来,从每一次从山上带来四棵树,过渡到五棵树,到现在的六棵树。一年的时间,刘星把大力金刚掌修炼的无比纯熟。甚至于,一次性拎八棵树也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为了不太惹人注目,刘星有些为尽全力而已。
这一整年的时候,刘星都在忙活这个事情。真的是和有人评价的傻子一模一样。
如果一年前有人问刘星,你穿越是为了干什么?恐怕刘星打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穿越是为了种树。
呵呵!人生真的是如此的奇妙。
等待刘星种完最后一棵树,这种树大业就彻底完成了。其实从种树的第六个月起,刘星对戒指就不报什么希望了。反而纯粹是为了种树而种树。
整整种了一年的树,镇上的人很是佩服,镇上的大老爷把治下的这件事情当成了自己的感召之功上报了朝廷,得到了期满升职的赏赐,相应的,那条临时的干渠被镇上的兵丁扩宽了不少,同时被命名为“民心渠”,刘星也被授予了一等公民的称号,凭相应令牌任意穿梭城门……
种完了最后一棵树,刘星的心愿也就了了。回到居住了一年的破庙,刘星倒头大睡。睡梦中又是种树的场景,似乎一棵棵树变成了一个个人,变成了一个个的掌声,从希冀的冲动,到平淡的坚持,再到愿景的补充。这一年的历程,怎是一个“傻”字可以了得。
刘星蜷缩在破庙的一角,眼角的泪珠倒影着佛像,恍惚间,菩萨笑了。
ps:本书超过五万字,求收藏,求推荐,求各位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