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努力,保住了自己的老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病美人的痛苦一天之内得到很大缓解,痛苦还是肯定,可至少她不再辗转反侧忍痛呻吟来让魔王心痛。
可是——老医生就疑问了,他什么时候能走?他老人家都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
累呀!
不过,另一个人更累,就是魔王本尊了!
他对病人真算用心了,从昨天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床畔,二天来不吃不睡焦急得倾国面容也憔悴得像谢了的玫瑰——灰黑残败。
真可惜了那张倾人城的脸!
还有更惨的,病人紧撰在手心的手掌恰巧就是魔王血肉模糊的那只,她不放,魔王也不想放,伤口没经过包扎处理,两天来血是止了,不过也发炎了,血脓看起来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在旁看着,他实在想问——他不痛吗?
可惜——还是没胆子!想着想着站在门边张望的他,就不自觉的再往门外继续缩。
“林医生,烈王老大说你可以回去了!”阿三突然出现,小声在医生背后道。
“什么时候说的?”狂喜伴着疑惑同时出现,他提心吊胆二天,如今等在门边六个小时也就是为了这句话,等到了欣喜自是应当……
可是,他好像没听到耶!
“呃……刚才!”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昨天晚上吧,睡觉前忘了告知他一声,睡到刚刚才醒不能怪他。
“你——”看他睡眼惺松还没睡饱的样子,林老医不笨,一下想通,所以气得吹胡子瞪眼准备发一通飙。
“唔……”可惜不能发,嘴被堵死了。
阿三小心的往门内察看魔王是不是有被惊动?
还好还好,他还望着床上那位发呆。真庆幸及时捂住医生的嘴,不然惊动魔王的后果严重到比杀头好一滴滴。他可很清很楚,魔王再落魄也有撕裂人的本事。
“不要命了,有命还不快逃!”他不知道他有多想逃,只是没有得到放行令,没胆。
“嗯嗯嗯……”被捂住了嘴,林医生抗议的嗯了一大串就当骂过,甩开阿三的手,气鼓鼓的转身走人,脚步没有骨气的放到最轻,务必做到不惊扰正在楼下搬家的蚂蚁。
他可还记得病人有多易惊醒,一点响动她又会开始辗转,他可还想留住好不容易拣回来的老命回家抱孙子。
下次,打死他也不来了!
只是,他好像说了不下百次了!唉……
“宝贝,肚子饿不饿?”
昏睡中慢慢转醒,她还没睁眼就听到他极其喜悦的问候,也听到一串响亮的肠胃咕咕声!
不过,好像不是她的胃在叫!
“一定是饿了,你看宝贝都没力气睁眼了,没关系我替宝贝煲了米粥,我马上去拿来!”额头落上长长的温热深吻,她听到无力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她这才睁开眼,大脑还有大半处于当机空白状态,长长的睫毛迷茫的眨了眨,慢慢的,昏睡之前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归。
慌恐,那是当然!
她第一动作就是猛的弹坐起身掀开床被,看到睡裙底下两条白皙如初没有一丝不妥的长腿,她这才刚呼吸,曲膝环抱着双腿她高兴得差点喜极而泣。
还在,她还有腿!
但是欣喜很快又变得担忧,辛洛——没看到吧?
应该……没有吧?
只能这样祈祷了,毕竟在他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异样,她自己也不应该自乱阵脚才是,免得自己此地无银。
无力的全身瘫软躺平,一想起那天异变的自己,后怕得拥紧了棉被全身侧缩成团。
从恍忽神游到海滩,到好好的两条腿化成鱼尾,她疼得急得慌得没有时间好好想想大概,怕归怕,事实还是要面对不是吗?
她没有幻想症,而且昨晚碎骨的痛楚到现在仍记忆犹新,怎么也不能推说只是幻觉!
现在是时候想清想楚,为什么她一个好好的人类会有类似于人鱼的鱼尾?
难道……她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是那次——出云岛海滩!
三条人鱼指尖划伤了她的腿,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她被感染,像蜘蛛人一样基因变异?
可是,那是什么原因让她腿突然变成鱼尾,迷途已经过了快两个星期,要变早变了,没理由现在才变?
“海——”她激动的喊了出来,是海水不会错!
她能记得自己的腿是在离开海面的那一刻开始痛,人鱼一入海就会现形的传说原来是真的!
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何种酸涩滋味,但忆起变异的鱼尾,那种从心底窜起的恐慌变得能够压抑,也许她潜意识已经不再害怕自己。
只是,她现在还算……是人类吗?
她不恐慌,一点也不,一点也不……她闭着眼做着心理建设!
她是冷静过人的别羽,那天痛哭尖叫手足无措的自己只能是意外,而且是不容再发生的意外。
记忆又自发搜索到了异样记忆,那通透蔚蓝海面闪过一抹抹跳跃的银蓝色光芒,等同的记忆自动整合,她缩成团的身体因为想到的可能崩直坐起来身来。
银蓝色——鱼尾!
难道是那三条银蓝色的人鱼来了,昨夜她会去海滩是他们在呼唤吗?
这不是龙三角,是中国南海,有可能吗?
她急于求证,急切的掀被下床,鞋都忘了穿,踏在冰凉刺骨的地板走到临海阳台,外面天空风雨阴霾着,让她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深蓝到形似墨蓝的大海波涛汹涌的卷打着岩石,浪花飞溅的水气不用低头都能感觉它扑面而来的气势。
天气很冷,海风更冷,她却顾不得加衣,拼命倚在木栏上半个身子都探出阳台,黑眸焦急的搜索,只是波涛汹涌连绵直至天际的海面根本未见任何浮游生物。
难道记忆中的银蓝光芒只是错觉?
可能吗?说实话,她并不认同!
“哎呀,宝贝,你太过份了吧?你要是再病我的命可就去了!”
她正烦恼着,房内传来老妈子一样紧张兮兮的叫声,一回头就落入温暖的怀抱,她又被抱回到床上,同时被棉被包得严严实实。
“我没事了!”他费不着这么紧张,虽然她很感动,异变的自己还能拥有珍爱她很感激。
“病刚好不能吹风,宝贝,这几天你乖一点好不好?”辛洛可怜兮兮的哀求,两只手像老妈子一样,棉被包紧她裹了又裹。
看在他憔悴忧心的面容上黑黑的眼圈,她顺从的点了点头,低头就看到他血脓已结上疤的手背伤口,她更怔愣了会,忍不住泛出感激而苦涩的笑,她记得在她最惶恐无助的时候,是这只手支撑了她,给了她依靠!
苍白手臂伸出棉被,轻轻的抚上伤口,她很小心力道,生怕弄疼他,“痛不痛,怎么都不包扎呢?”这么大片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她忍不住瞪着谴责他。
“好痛好痛,你看,很吓人对不对?”得到她心疼的眼神,就不枉费他爱此连番痛楚,手掌塞入门板痛得他半死,取出痛得更甚,更别说被她紧抓着三天没放。
越想自己越应该得到赏赐,为了博得更多关爱,他更卖力的装可怜,“好痛,痛死我了,宝贝吻我就不痛了!”
“你呀……”懒懒的推开装出Q版猪哥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她不如往常生怒,反而感到好笑。
明明很感动的事,他总有本事让她哭笑不得。
“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他不受影响继续呵呵笑着讨结果。
“有一点,刚才!”也就是现在没有了。
“就一点啊!”他似乎真有些受打击,不过更快重整旗鼓,“没关系,我还有一招,这是我为你煲的米粥,来喝一点填胃好吃药,这可是我独自亲手煲的,感动不止一点了吧?”
他自床头端起那碗糊成团已看不出流状物的粥向她献宝,看他神情居然还满有自信。
他亲手煲的,这她不怀疑,“看得出来!”同时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缩去。
食物她从不要求味道,但对菜的色香两大要素,她要求到近乎苛刻的地步,这种看起来最应该孝敬马桶的东西,打死她都——不吃!
“我就知道你会很感动,来吧宝贝,我喂你,你一定会更感动更爱我!”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感动,她想尖叫!看来他变态的本事又发作,总有办法扭曲所闻所见。
“……我还不饿!”躲来躲去,笨蛋都应该懂她不想吃,但他仍一脸兴奋好像接收不到她的意愿,舀粥的勺子硬是抵在唇边。
相持许久,他仍一脸期待没有一丝不耐,最后居然是她放弃,叹了口气!
察觉她的退让,他抓紧了机会,倾人城的笑再次出现,“这就对了,不饿也要吃一点,不吃东西身体怎么会好?来,张嘴,我喂你!”
多体贴,食物温柔的送到嘴边,她只需要吞就好,他如此体贴呵护,她一定会更爱他才对。
如果没有记错,阿佑就是这样得到心爱妻子的心。
她又抗拒,因为后悔了,真怀疑这种东西吃下肚,身体只会更差。
“乖嘛,宝贝,粥是一定要吃逃不掉的,来第一口!”他将撒娇硬拗的本事全使出来,被缠得没办法,她唯有无奈的张嘴,但她记得闭上眼,糊成那样根本太难看了!
“怎么样,好不好吃?”他问得很有信心,含笑的唇抿成骄傲的直线。
“应该吧?”嚼呀嚼,她还是吃不出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有点酸。
“什么叫应该,很好吃才对,每个吃过我做饭的人都竖起大拇指!”
应该是没有人胆敢不伸大拇指吧!她几乎可以肯定伸大拇指的都是哪些人!
再被强喂一口,酸味越加浓烈,她忍不住怀疑,“你自己有没有吃过?”
“还没有,每次他们都抢着吃完,一点都不留给我!”真的,每次他都好有成就感,看着因为要出任务不能吃到的手下,走的时候望着有幸吃到的人那一副痛不欲生捧心西子的样子他就更有成就感。
“那你现在试一试吧?”她的手自棉被内伸出来抢过汤勺舀了特大的一口塞进他的嘴里,她记得吃冰淇淋的时候他有本事吞下这么一大口。
粥才进口一秒,就以光速喷射而出,全部吐出不说,还拼命的吐着那酸得可以杀得死一头成年大象的唾液残留。
“谁——谁换了我的粥?”暴龙再现,吼声震得整栋悬岩别墅颤动起来,也许也惊落断岩几小块岩石灰。
阿三光速赶到门口,雾嚓嚓不说,还一脸皮皮抖,“烈王老大,出……出什么事了?”
“谁向天借了胆子敢换掉我替宝贝煲的粥,说,是不是你偷吃掉了!”他绝对不承认这可以用来取代死刑的粥是他煲的,就算从头到尾只有他碰过粥也一样。
“没没没……我怎么敢,烈王老大,真的,真的不是我!”看着床上要笑不笑的她,阿三也算明白人,马上会意自己错在哪,错在让粥进了老大的口。
“那是哪个混蛋?”死不认,硬要一个替死鬼。
“我现在马上去抓凶手,马上!”懂事的属下要像他,老大怎么说他怎么顺,火烧屁股一样赶紧逃掉,下楼去逼属下抽签,倒楣的就是那个替死鬼了。
这对活宝,低着头她实在忍不住,抽动的肩膀可见她忍得有多辛苦。
“宝贝,这粥不是我煲的,我做的食物绝对不是这样,你等我一会,我马上重新煲过,一定让你吃得感动落泪,你要相信我!”
男人的面子是要强撑的,怎么可以在心爱之人面前如此难堪,为了赢回应得的感动,他扶着她抖动的肩信誓旦旦的说完,义无反顾的离开房间。
魔王离开,她也才有胆放声笑,他要让她感动落泪,她落泪了,只是是笑出来的。
笑过了头,直到笑得空荡的胃开始泛疼,她才捧着脸勉强忍住笑。
“哎呀不行,我不要再吃那种东西,还是我亲自做吧!”她更快想到生死忧关的大事,赶了紧起身,她可不想再被逼吃那种东西。
先不说味道如何,她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反正不吃就是了!
不敢有拖拉,穿好鞋套上粉蓝色长睡袍下楼,还在楼梯上,就听到楼下锅碗瓢盆一阵劈里叭啦刺耳的落地破碎声,紧接着是魔王的咒骂声,接着是一堆属下忙不迭争相认错道歉声。
她终于明白,魔王养成这种性情根本是被宠坏的,而那堆属下还真是居功至伟,真可谓可怜也可恨!
进入客厅,一阵诱人食指的食物香味缠在鼻间,诱惑着她显得饥肠辘辘,拧起眉站住脚,她很是怀疑香味出自厨房吗?
果然不是,是客厅餐桌上那可比满汉全席的十几道美食,可惜的是美食都被吃掉大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只有他!
真是太过份了,他在楼下吃山珍海味,居然让她吃那种毒得死人的东西,说得还像恩赐一样!
她愤愤不平的忍不住又磨起牙,那两个专属于他的字眼又被磨上几遍!
生气的她坐在餐桌边,看着还算干净的菜色!不管了,她饿了,剩菜也将就吃一点好了!
对厨房吼叫着无礼的责骂视若无睹,她在背后走进厨房,在消毒柜内拿出一套碗筷又往回走,连魔王在内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愣住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她走出去,然后继续发呆。
她安然回到餐桌,夹起一块猪肚往嘴里塞,那诱人香味缠绕鼻间胃口一下大开,让她很是满足,这才叫食物,刚才只能叫毒物!
“不准吃——”
夹起的虾仁才碰到唇边,随着厉吼传出,发愣的他终于恶梦初醒一样跑过来。
她才不管他准不准,将虾仁送进嘴里不说,还多夹几块塞满嘴,然后再接再厉夹起一块小鲍鱼候着。
然而,夹在筷子上的鲍鱼被人半路栏截,她还来不及骂他的霸道,眼前剩半壁江山的佳肴在几分钟内被狂扫进魔王的嘴里,好像还都在嘴里,所以整张脸撑得像包子一样。
“你——”想骂她又及时住嘴了,因为有点好笑!
试问她还能对一个嘴被菜塞得快嚼不动的人说什么?指责吗?还是等一下吧,别让他被菜给噎死了。
“给,水!”看他实在辛苦,她有些不忍的递上水杯。
嘴吧可比青蛙肚的人接过水杯,对着她绽放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感动笑容,大口灌水后,硬是将所有菜给一次性吞了下去。
“为什么不给我吃?”有必要问一下,这样她会想起他拼了命抢她冰淇淋,汽水,薯片的样子。
“医生嘱咐过,你这几天只能吃流质,不能吃生腥油份重的食物,不然身体很难恢复!”解释归解释,他还在吞,吞下口的食物距人体中转站胃部还有段距离,哽在喉咙要上不下,看他脸都绿了。
她明白了,原来他每次跟她抢食物,只是因为不想她吃!
冰淇淋,汽水,薯片这些都是伤胃伤身的食物,就如现在油份重的食物对她身体没好处是一样。
他总是以他自己的方法关心她,以他特有变态方法气她让她忘了烦恼,他以着全心忘己的疼爱方法来珍惜她,他的用心怎么可能叫她不感动?
只可惜……
“你还是休息一下,我想我自己来做吧!”什么也不多想,缓缓卷起睡袍衣袖,难得温柔的拍拍他的背,算帮吞咽得辛苦的他顺顺胃也好,启步走向厨房。
见她走近,厨房内的属下们手中锅碗又一阵劈里叭啦,她叹口气,还真是什么样的老大带什么样的手下。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可以了!”她不需要越帮越忙的人。
“是,大嫂!”所有人都像见了猫的老鼠,乖得不得了。
只是那声大嫂惹来她一个恼怒的凶瞪,慢吞吞的人火烧屁股般赶紧闪,不敢稍做停留。
“回来!”单手扶着后腰打量满地瓷碗碎片的厨房,她改变主意。
“什么事,大……”左看被菜哽得脸通红却张狂兴奋笑着的老大,右看黑眸阴沉的大嫂,不知道怎么称呼才能保得住命。
“……大嫂!”看来决定得罪她。
懂事的属下,魔王笑得更满意,倾人城的面容就算变成包子,也可以包得很美。
她没有追究,只是冷冷的扫了那票人一眼,一眼就吓得他们皮皮开始抖,没骨气的有些后悔选择得罪她。
她倒也没折磨他们多久,大概也就三分多钟,移开眼后她指着地板,“将破碗收拾干净!”破坏者理所当然担当收拾之责。
“是,大……姐!”被她异常阴冷的黑眸瞪怕,改了称呼,可以想像改口的结果是……哎呀,保重!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