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医院,宫昔羽已经调整好进入备战状态,她行事立求结果,过程均无可挑剔。
走在医院走廊上,她的手中只拿得一个薄薄的快件袋,不急不躁来到病房门口,礼貌的轻叩两声门板,才扭开门把进去病房。
果然病人还是在病床上发愣,看她那怡然自得的样子,她还真忍不住要佩服,也羡慕。寂寞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习惯和适应的。
她走动时细小高根敲击地面的声响,总算惊动了陷入沉思的病人,悲伤来不及收敛的眼底涌上不悦和诧异,她问得不怎么客气,“宫大小姐,劳你大驾,有什么事吗?”
“你在生气吗?拜山那次。”宫昔羽才不管她欢不欢迎,向来是她想怎么样就得怎么样。自动自发的将坐椅摆好,舒服的坐上去与病床上病人平视。
“我哪有资格生气,你也没做错,不是吗?”可是明知她没错,她还是生气,也许应该说是怨恨。
“算了,就算你生气也拿我没办法,不跟你就这个了,我今天来是要你看样东西!”边说边扬起右手的信袋,挑出她足够的兴趣,她才把快件递给她。
她对宫昔羽总是忍不住产生敌意,怀着戒心接过信袋,心里涌上些微的忐忑,犹豫再三,她还是打开信袋,抽出那单薄一张纸。
看完纸上内容之后,单语洁的清秀淡漠的脸色并没有多大转变,正确来说是根本无波无纹,她大概知道会是谁寄这种东西。唯一不同的是望向宫昔羽的眼神内涌进不少的阴蛰,沉声问道,“为什么要给我看?你有什么目的?”
“和你说话就是爽快,我就明说了,我想让你自动离开,这件事,凌宇大哥还不知道!”望着眼前生平仅见的敌手,宫昔羽眼神难掩赏识。
“我为什么要走,我刚好可以利用这件事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知道我有危险,一定不会再赶我走!”想着这种可能,心情就忍不住上扬,不管寄这封信的人有何居心,但这给了她绝好的借口留在慕雨身边,她还真得感谢他。
宫昔羽听完,扯唇一笑,“没错,你可以留在凌宇大哥的身边,可是危险也会留在他身边,你真以为寄信的只有宋水云吗?不能肯定吧,所以,你忍心让他因你受伤吗?”她可以成全他和她在一起,但她不会容许她将危险带给他。
对啊,她没有考虑到这点!单语洁欣喜之色尚未褪去,忧郁已在眉间集结成形,她不能让慕雨有任何危险,特别是她带给他的。
“要怎么做呢?”宫昔羽几乎肯定的断言,问句根本多余。
“这会不会是你逼我走的计谋,这张纸是你寄的!”她自信从容的笑令她起疑。
听完浅吟一笑,如此一来她更肯定她会离开,只有决定考虑她的提议,才会讨论恐吓信的真假。有句话说得好,只有买花人才会挑剔它不够好。
“如果真怀疑你就不会多此一问,宫昔羽我的计谋根本不会这么百漏尽出,也绝对不会让你怀疑到我身上!”
“万一你故意百出错漏,反其道而行呢?”越是聪明人,越是喜欢摆弄脑筋玩这种招术。
“你真多疑!”宫昔羽不置可否的浅笑,对买花人的挑剔视若无睹,难道顺应她的话,加深她决择的慎重,“不过也有此可能,真伪要靠你自己来判断,是走是留,结果你要考虑进去,后悔药可没得吃,血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长叹一声,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决定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走之前想听到该有谅解,哪怕出自一直怨恨的她口中也一样,些微急迫完全有违平常冷静的性情,“你也觉得我该死吗?”
“我怎么觉得重要吗?是你自己怎么觉得,不要别人都认为你错,你就认为自己错;只要你觉得没错,那就是没错!”宫昔羽略微复杂的给她开导一遍,她相信就算她说得再绕口复杂个百倍,她还是能听得懂。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没有错吗?”她没负她所望,真的肯给她谅解,单语洁心情难掩激动。
“你搞错了,是你自己觉得没错,那就没错,别把这顶大帽子往我身上推!我还不能做评价,毕竟很多内情我都只是一知半解。”宫昔羽摆摆手,对自己的严词不做任何责任上的保证。
真要说错,宋扬枫的死一半是自己想不开,另一半当然不甘心于自己对她无能为力的恨,用死来报负她惩罚她
她虽然捌清,但单语洁已听出她话中并没有任何指责她,这个结果有点讽刺,“我真的想不到,只有被我仇视怨恨的你肯为我说公道话,宋扬枫的死我难辞其咎,但他们的下场源自他们的贪婪和狠心,这点却没有一个人看进眼里!”死人向来占优势,死了功过仇怨全清,而她这个活着的人就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感动的话,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宫昔羽从来知道自己是小人,小恩小惠可以利用的绝对不会弃用。
“笕音师没有告诉你吗?”似回答又似试探,单语洁双眼紧紧锁住她的表情,想从中研究出端倪。
“从你嘴吧里听到会比较有真实性!”这么容易说老实话,怎么担得了别羽之名,宫昔羽滑溜的找着借口。
“是吗,要听我说,那你有得等了!”她回答虽然巧妙,但也泄露了最重要一点,宫昔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想来她和笕音师关系也不见得多亲密,过往的戒备散去,不由得暗松口气。
“这样呀,如果我帮你度过这次难关,你可不可以亲口告诉我?”她早就想好了帮她的借口,这样自己良心能过关,单语洁也不会多疑她突来的好心。
“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单语洁自她话音刚落,像二重奏似的接连响起,语气当中是绝对的肯定,自己的敌人当然是自己对付,就算是未知的也一样。
“这样啊,如果凌宇大哥知道越南寄过来的包裹现在你手上,你要怎么跟他解释?”宫昔羽小人改成威胁,她向来能请就不逼,请不动,当然还是逼了,这招虽老旧,但胜在有用。
“你真卑鄙,我就说你怎么好心帮我瞒这件事,原来你把这个当把柄留下来威胁我!本姑娘最讨厌威胁了,你真想说就去说吧!”单语洁从不接受威胁,任何人再无权指使她做任何事,大不了豁出去,说不定会有另一片天。
看出她确实恼怒非常,宫昔羽适当的降低姿态,“脑筋别那么死,换个叫法你可能比较顺气,不如叫各取所需,我保你安全,你完我好奇心愿。”
“不需要,相信你现在也很需要休息,心里装了那么多事,人再坚强心也是肉做的,背负太重总有一天精神会崩溃的!”宫昔羽的笑容就像打开她心底心事的钥匙,虽然很浅很短暂,但也够她偷到一部份属于今天的记忆,被她相逼,现在她心里很不好受,会出口提点她,嘲讽多过劝戒。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会读心术,想来这世上会读心术的人也不多,你真以为我一定查不出你的身份吗?你就等着吧,我可以保证的不是快,而是我一定查得到!”最讨厌隐私被人侵犯,刚才谈笑轻松的氛围转为冷冽,她不想可是这个女人总可以逼得她变脸。
说完突兀快速的从她手中抽回信袋,她可不想这种东西掉回宋凌宇手里,他的性情她最了解,而她不会让他有机会身陷危险。折好信袋,再也没兴致与她说任何话,倨傲的转身离开。
“不要告诉他,我会成全你的好奇!”
赶在宫昔羽关门之前,几经思量,单语洁决定反口。
“早说不就好了,休息吧!”怒气被她的一句话打散,懒懒的回笑一眼。
这边搞定,她应该再为印含那一对劳心了,今晚想想,该用什么方法将他们凑合不再别扭。
合上门踏着细碎高根小步敲击着光洁滑亮的地板,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浅,最后进入电梯,医院走廊静寂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