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早早的搁了筷子,让其他伺候的三人都坐下用膳了,摆明了就是做给王爷和千羽看的,可是两人视若无睹,王爷仍旧一本正经的让千羽给自己布菜,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好像全副精神都放在这一桌子饭菜上。其他三个人也不太吃,草草吃了两口便搁了筷子。
龙浩天便故作吃惊的问众人道,“你们都吃好了?你们女人的饭量就是小,本王这里还没个响儿呢,跟着女人用膳可真是不大痛快。”
凌颜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来道,“这晚膳少用也是养生之道,王爷饭量比咱们女人大些,也不好用的太过了,回头又积了食。”
龙浩天便摆了摆手道,“这倒也不怕,用完了晚膳,出门散散也就消化掉了,也是,你们女人家整日坐在屋子里,不出什么力,稍微用一点自然也就饱了。”
说着又示意千羽也坐下,“行了,我看她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你也坐下吃吧,别饿过劲儿了,又吃不下,回头又要跟我吵嚷着胃疼。”
千羽便只是柔柔一笑坐下了,身后自然有小丫鬟子给她乘了一碗饭,千羽苦着脸看着那一碗饭,又看了看龙浩天,龙浩天看着她那副样子,出口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千羽说自己吃不完这么多,龙浩天伸筷子夹了一半出来,“剩下的可得吃完,你太瘦了,多吃点东西总是好的。”说着又夹了一只鸭腿放进她的碗里,又叫人乘了一碗热汤,那汤是凌王妃专门让人炖了一个下午的老汤,专门为龙浩天炖的,自己都还没尝一口,却让千羽偏了先,心里自然不高兴。
“先喝一碗汤,对身子好。”这下桌上的众人不眼红也要眼红了,三王爷对千羽有多宠爱几乎可见一斑了,连一碗汤也要先惦记着她喝下才许吃饭,可不就是养生之道,要知道三王爷之前对这种事情可是漫不经心从来没有放在过心上的,千羽自然喜滋滋的接过了,喝了两口,又嫌炖的久了,因为是药膳,有些发苦,便放下碗不喝了。龙浩天看了千羽一眼,嘴角的笑意真是控制也控制不住。
凌王妃忍着恶心看完了千羽和龙浩天之间的互动,这俩人的一番做作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凌王妃的不满和难过,她忍不住要和王爷提一提千羽的身世了,却是忍了又忍,等两人终于吃完之时,凌王妃开口便问龙浩天今晚要歇在哪里。凌王妃心里暗自打鼓,若是龙浩天当着府里的妾室和这满屋子的丫鬟的面再落了自己的脸,凌王妃也就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好在龙浩天看了看千羽,又看了看凌颜,千羽自不必说,满脸的期待看着龙浩天,并不说话,而凌颜虽然没有将心思外露,轻轻颤抖的睫毛,和今日特意将这一番众人招呼到这里来的心思也将她的情绪昭然若揭,龙浩天云淡风轻的笑道,“都到了王妃这里了,自然是歇在琅琊苑,难不成王妃还要赶本王走不成。”
说完揽住了王妃的腰身,凌王妃并不适应在众人面前这样的亲昵,可是因为千羽在场,也故作甜蜜羞涩的一笑,就要遣众人退下,千羽呼吸一滞,面上还是笑意连连,心里却稍有不安,盯着龙浩天看了半响,心里为他开解了无数句,心思百转千回,却到底还是有一个疙瘩在心里。
龙浩天揽住凌颜的手又紧了紧,林芳王玉看着三人之间的风云变幻,倒也乖觉,站起来就要告退,刘琴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千羽脚下一滞,比其他的人慢了半拍,不过也适时站了起来,四人就要告退。
因为三王爷歇在琅琊苑,凌王妃自然没有强留的意思,让四人就此退下不提,千羽故意落在了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花厅里的三王爷和三王正妃这一对儿名正言顺的夫妇,偏巧龙浩天正低头和凌颜私语,凌颜脸上却是笑意满满,正和回头看人的千羽对上了眼,绽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千羽心里一滞,也不再看二人,扭头就走了。
待人都走完之后,龙浩天倒是笑吟吟的看着凌王妃,提议二人出去走走,凌王妃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位三王爷独处过了,对于他的任何提议自然都没有异议,二人便没有带丫鬟,随性在琅琊苑里的小花园走了走,因为已经将近十月,琅琊苑里种的松柏较多,花草倒少,因此还是一片葱郁,两人提了个玻璃球灯,说了许多官场政治上的话。
凌王妃找了许多话头,可官场虽繁杂,总也有说完的时候,因此一时两人倒沉默无声起来,凌颜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是没有月亮的,只有无数星辰眨动,凌颜觉得有些尴尬,和自己的丈夫相处到相对无言的地步,说到底也是自己做人的失败。
“你和你父亲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龙浩天先开了口。凌颜听见他的话,身子微微一颤,停住了脚步,龙浩天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凌颜便笑了笑,跟上了龙浩天的脚步,虽然是她提的灯,但到底还是依规矩落后了龙浩天半步,二人又沉默了半响,凌颜才答道,“妾身到底是个女儿家,哪里及得上父亲一星半点,倒是王爷雄才大略,颇有先帝遗风。”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每当这时候凌颜总觉得有些无力,以往说完这些官场政治,二人总要冷场,不过要么是在白天,说完两人也该散了,要么是在夜里室内,二人沉默一阵,要么各自歇了,要么就行周公之礼,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凌颜正在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向龙浩天提一提千羽的身世。
谁知龙浩天又开了口,“若是你是个男儿,咱们该是很好的朋友,你颇有乃父之风,身为男儿,成就不怕次于你父亲,即便是身为女儿家,在这王府之中还是屈才,以你的才能做一国之母,也不是不可。”
凌颜便浅浅一笑,低声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颜娘觉得在这王府中快活便是了,国母不国母的,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多少。”
龙浩天挑眉看了看凌颜,他对自己这个妻子了解的不是很多,其实若说起来也不算少,她的家世,她的经历,她对他的感情,龙浩天都了如指掌,可是对于其他的,她的心思、手段、对待内宅事物上的心计,他却从没想关心过,自从凌颜嫁到王妃以来,这府上也被她料理的井井有条,连龙浩天的母妃见过凌颜不过几次,也对她赞不绝口。
龙浩天知道凌颜很好很好,可是就是没法子同她亲近起来,和凌颜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像是隔了一层什么,龙浩天也想像对待刘琴那样,像对一个红颜知己那样对凌颜。
可是却又不能,他在对着凌颜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淡淡的疏离感,不能让两人真正的交流,就好像彼此在隐瞒着什么,可明明彼此最大的秘密早已袒露给对方,到底隔离的是什么,龙浩天也不能想明白,听见凌颜这样的答复,龙浩天也只好笑了笑,“是啊,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将王府管理的如此之好,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歇了吧。”
龙浩天说完这话之后便转身要往回走,凌颜明明是想出来和龙浩天独处,说一些贴心话得,可是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淡淡的“恩”了一声,两人便往回走。
到了屋子里,龙浩天和凌颜各自想着心事,也没有在说话,屋子里就两人时不免有些尴尬。凌颜就扬声叫人进来伺候,两人一个在梳妆镜前卸妆,一个在床榻边倚着看书,中间隔了伺候的丫头仆妇们,倒觉得自在多了。
两人都收拾妥当之后便遣下众人熄灯入眠,躺在床上却是习惯性的相背而眠,凌颜心里有些心酸,却不知是在心酸什么,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不是快活,一开始只觉得自己在龙浩天身边便是好的,可现在却要在他身边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到了自己跟前就是一副疏离的模样,任自己费尽心机也不能博得他一回顾,而别人,轻轻一蹙眉他就细致入微的发现。凌颜心里想的多,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龙浩天听着身边人的呼吸渐渐沉了,才翻身起来……
海棠春坞里的千羽自然也不能睡的早了,千羽一早知道,自己才嫁近王府不足一月,就算龙浩天这将进二十天里天天陪着自己,以后也总有一天要歇在别处,或是王妃或是其他姬妾妾室那里,千羽虽然一早做好了心里准备,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到的时候还是无力抵抗,千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按照千羽以前的三观,在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就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