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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流浪儿

爱钱的大侦探末落捡回被人厌弃的鬼仔,并准备带他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病,这种只赔不赚的买卖哪像财迷做的事?齐元奎心里犯嘀咕,他根本摸不透大侦探的想法。

其实末落的心里一直藏着儿时的伤痛,那年他九岁,他小妹三岁,兄妹俩感情笃深,小妹突患急症,在医院久治不愈,他母亲便请来法师捉鬼驱邪,结果硬是把体弱的妹妹折腾死了。

他坚持和祖父去英国,就是心里有疙瘩,不愿留在家里。因此对这套污鬼邪说十分排斥和厌恶。他偏是不信鬼怪,所以准备等案子结了,带鬼仔去省城的大医院治病,毕竟现在的医疗条件比十几年前进步不少。

早晨他给鬼仔准备好一天的吃食,然后和齐元奎出去办案,有了卢家这条线索,他觉得他们离真相就又近一步了,卢家废宅里发现的野花,在南平县并不多见,去往卢家大宅的路上有一大片,正常人家的孩子不可能三更半夜跑到城外的菜地里玩,又在天刚亮的时候钻进废宅,于是末落想到了流浪儿,向齐元奎一提,还真有一伙流浪儿住在南城外的破屋。

这伙流浪儿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一共五个,最大的十二,最小的六岁,全是男孩儿,白天进城要饭,晚上在城南外的破屋里睡觉,经常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流浪儿没人管教,半夜跑出玩的可能性极大,末落和齐元奎怕白天堵不着他们,特意等到天黑后才去,城南外是外乡的穷人聚居的地方,这里的房屋低矮简陋,生活条件非常差,因为地势底洼,每逢下雨天都会变成一片汪洋,后来有人迁到城北较远的地方,跟着几家几户的搬,最后这片民居就搬空了。

末落在一片废墟中找到流浪儿栖身的破屋,房子虽破,却是石头垒的,比较坚固,难怪他们可以住这么久,末落和齐元奎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两个小孩儿在吵架,声音稚嫩而尖锐,一个说要去,一个说不能去,两人争执不下,把另一个给吓哭了。

末落上前敲敲门,说是门,就是挡着门的一块破木板,四边缝隙很大,冬天不知能钻进去多少寒风。

屋里突然没了声音,末落又敲敲门,道:“小猫在吗?”

小猫是他们打听到的其中一个流浪儿的名字,据说是喜欢在泥坑里打滚儿,弄得小脸总像花猫似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猫,这孩子是年纪最小的。

“你是谁?”屋里有个孩子问。

“我姓末,想找小猫打听点事。”

“他什么都不知道!”问话的孩子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待末落再说话,另一个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也许他能帮咱们找到老大!”

“呸,找人帮忙?谁会帮咱的忙?你有钱吗?”

另一个声音沉寂下去,末落大概听出点意思,道:“说不定我能帮你们。”

一个挂着两条鼻涕的孩子从里面挪开门板,看他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岁,他目光移到末落身后的齐元奎身上时,畏惧地转身跑回屋里,他们常偷些小东西,看到警察自然害怕。

末落跟进屋,发现屋里除了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什么都没有,屋内的四个孩子,有三个拿警惕地目光盯着他,只有一个看起来最小的,脸上挂着泪,小脸和了泥,真跟花猫一样,他看末落的目光纯粹是好奇,不用问,他准是小猫。

“你们要问什么?小猫太小,不记事。”孩子中年纪最长、个头最高的先把话堵死了,言外之意,你们要是来问罪,他什么都不知道。

“先别说我的事,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末落说。

之前开门的小孩儿道:“我们老大不见了!”

末落道:“哦?多久了?”

“三天了……”孩子吸吸鼻涕,一副要哭的表情。

经过了解,流浪儿的老大叫阿毛,今年12岁,三天前出去后就失踪了,流浪儿的生活朝不保夕,为了一口吃的挨打受骂是常事,以前就有出去后死在外面的,年纪稍大的几个都亲眼见过,所以阿毛无故失踪三天,很可能已经死了。

“不,老大没死。”阿猫突然说。

这话他说过好几次,其他孩子不相信,开始他说别人还信,一问他阿毛在哪他又说不上来,问来问去只会说这么一句。末落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块硬糖,避开阿毛的话题,道:“你常去城外的菜地玩?”

阿猫眼睛紧盯着糖块,点点头,末落把糖放在他手里,说:“喜欢那些白色的小花?”

阿猫把糖块塞进嘴里,他的两颗门牙还没长出来,说话有点漏风:“喜欢。”

末落进一步问:“昨天晚上你也摘了几朵小花是吗?”

阿猫含着糖块用力点头,末落话峰一转,道:“采了花去哪里玩了?”

阿猫马上回答:“房子。”

末落看时机差不多了,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阿毛也在房子里?”

阿猫看看其他小孩儿,流鼻涕的孩子忙道:“他说在房子里看到老大,问他是哪间房子他又说不上来!”

末落蹲下身子,看着阿猫说:“领我去。”

阿猫忽然害怕地说:“不去不去!”

末落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拿出小本子,翻出一页空白纸,用笔画出几样东西,线条虽然简单,不过一眼就能认出是一棵树,一些小草,树下画了个模糊的形状,像人又不太具体,至少没表现出性别和样貌特征,然后说:“这里?”

阿猫缩到末落身侧,躲在他的胳膊后面,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大树伤心地说:“小哥哥死了。”

末落心下了然,收起本子,又摸出几颗糖给阿猫,问:“当时,阿毛在吗?”

阿猫垂下头,手里纂着糖却没吃,末落推测道:“是阿毛不让你告诉别人?”

阿猫跑回木板床上,坐在干草堆里不吭声,其他孩子七嘴八舌地问他话,他怎么也不肯开口,流鼻涕的孩子转向末落道:“你能帮我们找到老大吗?”

末落自信道:“当然。”

听到他如此肯定的回答,孩子们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末落却笑不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按他推测,昨晚发现的童尸很可能是阿毛杀的,阿猫看到了案发过程,阿毛叫他不要告诉任何人,阿毛最年长,阿猫最年幼,后者必然是非常听前者的话。要不是别的孩子怀疑阿毛死了,阿猫恐怕是不会说出他见过阿毛的事的。

但问题随之而来,一个十二岁的流浪儿,是否有能力绑架数名儿童,又不提出条件,不是掳人勒索,他要孩子干什么呢?假如都杀了,为什么只发现一具尸体?难道说是在不同的地点杀人,尸体已经处理掉了?可能吗?就算他有这个能力,动机又是什么?

所有的问题,只有找到阿毛才有答案。末落给流浪儿留下些钱,和齐元奎离开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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