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没人通知,他怎么会去废弃的宅子?又怎么发现尸体呢?”乱雪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齐元奎看过阿禄的笔录,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上面都有记录,只是要不要将内容透露给此案的嫌疑人?让他略感犹豫。
为阿禄做笔录的是警察所里一位年轻的警察,齐元奎因为卢保财和赵义的案子在放假,这起失踪案本不该由他来办,是末落怀疑儿童失踪案和卢家童尸失踪有关联,他才主动向所长请命,反正他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索性把离奇古怪的案子都揽上身,就看末大侦探有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了!
“怎么?我的问题令警察先生为难了?”乱雪样貌虽然年轻,但语气和神态却透着股威严劲儿。
齐元奎看惯了上位者的脸色,打心眼儿里不敢得罪这种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说有个小孩儿早上敲他家的门,说归他看管的废宅失火了,所以他才会进去看看,废宅归县政府所有,再怎么破也是官家的财产,他不得不去——”
齐元奎突然收住话头,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慌忙告辞离去,出了客栈来到街上,齐元奎一拍光溜溜的脑瓜顶,懊恼地跺跺脚,心中怨叹道:我是警察,她是疑犯,我跑什么?
齐元奎打着寻找目击者的旗号来找乱雪,其实同时也将她当作了此案的疑犯,末落跟他讲过,往往一件案子的目击者,就是犯人。可他见到乱雪,脑子就犯糊涂,一会儿觉得她娇艳可人,不像个凶手;一会儿又觉得她高高在上,不敢违背她的话。
他边走边捉摸如何跟末落交待,乱雪简单地向他叙述了昨夜出现在废宅的原因,却提供了一个不存在的证人,为什么最近的案子都这么扑朔迷离?
齐元奎离开后,乱雪回到房间练功,白天她不愿出门,只等入夜后,要亲自去存放镇邪宝物的地方瞧瞧,阿金在床铺上时不时的爬到床边,乱雪明白他的意图,却装作不知,自言自语道:“多管闲事多是非。”
那边齐元奎从客栈出来,直奔废宅,末落早早在那里等他,被害小孩儿的尸体已经送回警察所,末落要勘察现场,他怀疑这案子和卢家的案子有联系。
齐元奎赶回废宅,末落刚好在发现童尸的后院,童尸被发现时坐在后院的一棵老树底下,从死亡时的姿势和表情判断,死前没有挣扎,他仿佛是玩累了,靠在树下睡觉,只是再没能醒过来。
老树是棵枯死多年的槐树,末落自小在国外念书,对传统的风俗了解得不多,不过他倒听说过风水学中有一种忌讳,宅子的周围不种槐树,因‘槐’字里有个‘鬼’字,据说容易招邪祟。
齐元奎在后院找到末落,他正顺着院墙跟儿溜达,边走边看,像是在找什么。末落看到齐元奎回来,便问:“有什么发现?”
齐元奎把乱雪告诉他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末了补上句:“我看她不像说谎。”
末落不置可否,继续问:“她长什么样?”
齐元奎一听来了精神,把乱雪夸得好比仙女下凡,末落听他天花乱坠地一番描述,只是点点头,神色一正,道:“既然是这么娇弱的姑娘,明明听到南平县闹妖怪的传闻,还半夜三更带着个婴孩跑出来散步,这废宅地处偏僻,入夜后阴森恐怖,她的爱好很特别呀,专挑别人不敢走的路走。”
“也许、也许她就是天生胆大!”齐元奎听出末落语气中的嘲讽,急着为心中的‘仙女’辩解。
末落不与他争论,又问:“她说亲眼见到一个小孩儿从后院门板间的空隙钻进来?”
齐元奎道:“对!”
末落厉声道:“说谎!”
他的严厉吓了齐元奎一跳,末落紧接着道:“后门上有一碰就掉的朱漆碎末,如果小孩儿是从那里钻进来,衣服上不可能一点不沾到,我看过尸体,身上并没有漆末,而且我在正门处发现一只鞋——”末落顿了顿道:“是死者!”
“这……”齐元奎一时语塞,结巴道:“她、她说,有、有个老头儿能为她作证,她真的只是在门外,没进过宅子!”
末落看着他说:“你最好先把她监视起来,等检查过尸体再说。”
乱雪出现之前,南平县已有数名儿童失踪,单凭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无法认定她就是凶犯,末落很清楚,之所以提出疑问,是想让齐元奎保持客观的判断,无论是外貌、语言还是行为,都不能真正表现出一个人的真实性情,因为貌美心狠的女人自古有之,语言更是不可靠,行为也可以伪装,末落只相信科学和证据。
怀疑一旦产生,随之而来的猜疑便不可遏止,齐元奎虽不愿相信貌美的乱雪是杀小孩儿的真凶,却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怀疑她带在身边的婴孩也是偷来的。
末落暂且将乱雪的事放在一边,专心勘察现场,槐树下有一小块的地皮寸草不生,两步开外才有稀稀拉拉的青草生长,距离槐树越远,草长得越茂盛,末落小心地在草丛间寻找,发现三朵白色的野花躺在一小堆儿青草间,齐元奎围着他打转,大脚差点就踏到野花上,末落连忙抬手让他停住,齐元奎抬高一条腿,想放又不知该放哪,艰难地保持着平衡,等末落用手帕拾起小花,才吁出一口气放下脚。
“您有发现?”
末落拧眉观察手帕上的白色小花,搁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环视四周,然后把手帕伸到齐元奎面前道:“你闻闻。”
齐元奎不明就理,低头嗅了嗅,一脸迷惑地说:“这香味儿点熟…”
末落把手帕包好,揣进西装口袋,目光随意地在草丛间游移:“去卢保财家的路上,有相同的花香,这院子里一朵花都没有。”
齐元奎不解道:“可能是小孩儿随手在别处摘的,这能说明什么呢?”
末落收回视线,道:“这花十分新鲜,说明摘下来的时间不长,从法医推断出的死亡时间到现在,已经有九个小时了。”
末落没继续说下去,他停下等着齐元奎消化自己的话,齐元奎摸着光头想了半天,末落瞧出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解释道:“这花可能不是被害的小孩儿采的,它可能是在小孩儿死后到发现尸体的人出现之前来到这里的!”
末落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齐元奎惊叫道:“啊——又一个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