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原帝要上早朝,所以只是简单吃了几口早膳,和卫渊去了朝堂。南风还坐在饭桌前,慢吞吞地吃着早膳,莫古千素也坐在饭桌前,陪着她用膳。
“千素,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些奇怪的话?”她总觉得自己昨晚和嘉原帝说了些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帝后当时喝醉了,主君可担心的让千素和莫古去做醒酒汤,至于之后帝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千素莫古都不知。”
南风撇撇嘴,也不打算多问,专心用膳。
大概是嘉原帝亲自吩咐的,这些早膳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去做的,鸡蛋羹,清汤清粥等。南风吃着,觉得窝心。
朝堂之上,嘉原帝一袭龙袍,坐于龙椅上,神色似是不悦。朝堂之下,跪着文武百官,蔺如蒙跪在百官之首,不敢抬头看他。
“蔺相,朕倒想听听,你如何解释,朕是应付天下百姓的。”好一个蔺如蒙,刚上朝,就听到他说他是随便找了个女子来应付天下百姓,可真气人!
蔺如蒙却始终不敢抬头,颤抖着身子。
“臣,惶恐。”
“你惶恐?”嘉原帝觉得好笑,“帝后一事,你一个臣子,有何权利插足?!”
天子大怒,证明蔺如蒙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臣,臣惶恐”
卫艇站出来,原地一礼。
“帝君,臣,有本要奏。”
嘉原帝平息了内心的怒气,才让卫艇道来。
“臣虽不知帝后来自何方,但帝君亲自选中的,定会是六都的好帝后,臣请求,册封帝后一礼之事,交由臣负责。”
嘉原帝听之,面色才有一丝笑意。
“朕不希望以后还有人指责朕,说朕是随随便便找个女子应付天下百姓!朕告诉你们,南风,是朕这一生之珍重,是朕的帝后,朕若是听到你们背地里嚼舌根,你们的命,就不用要了!”
所有大臣均把头磕在了地上,齐声应道:“是。”
嘉原帝起身,侧视一眼蔺如蒙,才大步离开。
整理好情绪的嘉原帝,着一身便服来到南宫,仇轲彦君见到他,弯腰一礼。
“主君,帝后正在宫院和莫古千素玩儿呢。”
嘉原帝听之一笑,走进南宫,便看到南风和莫古千素坐着秋千,他远远地望着,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他心里的那些怒气,随之消失。
嘉原帝只身上前,莫古和千素就要行礼,他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莫古千素领会,连忙退下,嘉原帝才来到她的身后,推动着秋千。
“莫古,待会儿我们也让君上坐一次。”南风说着回头,却看到了嘉原帝。
南风心下一惊:“君上!”
“玩得开心吗?”他一边推动一边询问,南风笑了一笑。
“好玩,就是有点冷。”
嘉原帝听之,停止推动,抓住秋千的绳索让秋千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后,把她圈抱住,摸了摸她冰凉的双手。
“手这样冷。”
“荡秋千,穿太多就不好玩了。”南风小声道,“君上。”
“嗯?”
“为什么南宫,会和九月阁一样?”
“你觉得呢?”他问她。
南风摇摇头。
嘉原帝笑笑,说:“这可是为你准备的,怕你不习惯,在我来到隐山之前,就让人重新翻修了南宫,增多了几个房间,书房、小厨房皆有,我想让你在这里感受到和九月阁一样的温暖。”
南风把脸贴在他的手臂,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君上,你对我,太好了。”
嘉原帝揉揉她的脑袋,说:“就是要对你好,你才会更快忘记过去。”
南风沉默。
对她如此好,只是为了能让她忘记过去。
嘉原帝走到南风面前蹲下,双手搭在她的双手上。
“南风,现下,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南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答应我,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不要走出南宫一步。”
对一个性子外向又爱玩的南风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题。
“君上”像是在撒娇一样的乞求,嘉原帝却不接受。
“你要明白我不让你出南宫是为什么。”嘉原帝的神色略带严肃,南风到嘴边的‘不要’,到头来还是答应了嘉原帝。
“好吧。”
嘉原帝这才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也只有这样,太后才不会伤害到你。”
南风沉默。
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为她着想,帮助她走出来,保护她不受伤害,她甚至有些愧疚感。
嘉原帝把下巴磕在南风的大腿间,微微仰着头。
“唔,忽然想念桃花饼的味道了,不知南风愿意做与我吃?”
南风笑了一笑,双手摸了摸嘉原帝的头发,点点头道:“君上陪我一起做吧。”
嘉原帝却不回应,立身便拉着南风走向小厨房。
莫古千素见此,互看一眼才跟了进去。
远处的仇轲彦君似乎是惊讶,又像是感叹。
“彦君从未见主君这般模样,从前就觉得主君,太冷淡了。”
“彦君,知道主君为什么这样吗?”卫渊问他。
仇轲彦君毫不犹豫道:“因为帝后。”
卫渊轻轻点头:“是了,因为帝后,主君才会抛下身段,和帝后在一起,是主君最快乐的时候。”
仇轲彦君的视线移向小厨房,他明白,嘉原帝是爱着帝后的。
卫渊不言而笑。
有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就像改变嘉原帝的冷淡,需要南风来改变,喜怒哀乐都被她抓在手中。
嘉原帝从未做过这些东西,就是在雪国和南风在一起时,他也没学会,南风当时笑话他是个笨蛋,但是现在她不会笑话了,如果她笑话他,就证明她不想要命了。但南风也明白,不管她怎么笑话他,他只会温柔地对着她笑,或是笑笑把她圈抱在怀里,这对她来说,是至高的宠爱。
南风看向嘉原帝,忍不住一笑,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用手擦掉了他鼻尖上的粉末。
嘉原帝愣了愣,然又耍赖起来。
“脸上,脸上还有。”
南风索性拿手在嘉原帝的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嘉原帝倒也享受的任南风乱摸。
南风几乎是踮着脚乱摸嘉原帝的脸,在雪国虽是长得较快的,但对嘉原帝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来说,她就是个孩子。
嘉原帝看着她,温柔地,微笑着。
他喜欢极了此刻,无忧无虑,陪着她,看她开心的样子,他一直希望她能这样一直下去。
午膳过后,两人坐在中屋的饭桌前,南风正非常欢喜地玩弄着嘉原帝让莫古带来的小花猫。嘉原帝坐在南风身旁,欲言又止。
方才午膳间,他就想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告与她听,但思来想去,还是把话收了回去,他不想被她当成一个庸君,连一个臣子都无可奈何。
南风揉摸着手中的小花猫,时不时用余光看嘉原帝。
方才午膳间就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君上。”
嘉原帝应声望向她,她像是在偷笑。
“午膳的时候就看到君上欲言又止的模样,什么事情,让君上迟迟不肯说出来?”
嘉原帝笑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些事情,也都是些烦心事儿,想起来就觉得怄火。”
“我知道君上是因为蔺相,只要触及你情绪的事情,我都不会过问太多,这本是我该做的。”南风边揉摸小花猫,边说话,说得极其轻快。
嘉原帝浅浅一笑。
他本以为他希望她能够问一问他的事情,不过现在想来,大概是不用了,她了解他,他便不用再多言,若是再听到那些事情,反倒让自己多了几条皱纹,实在不该。
南风又重新把小花猫抱在了怀里,望向嘉原帝,一副期盼模样,她没有说话,只一直看着嘉原帝,似乎在用表情告诉她她的意思。
嘉原帝无奈一笑,才应道:“若真想出去走走,我便带你到皇宫四处走走吧,以后得到我的允许出来,也不至于迷了路。”
南风把小花猫放在桌上,一把抱住嘉原帝,内心一阵雀跃。
“谢谢小花!”
嘉原帝禁不住笑出声来:“但是,你必须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走,宫中蛮横之人有许多,你若有什么,我会难过。”
南风松开双手,立身而起,笑答:“都听君上的。”
嘉原帝握着她的双手,望着她脸上绽开的笑容,他觉得好满足。
天早已没有下雪,只是天气尚冷,南风披上了千素递上来的斗篷,才又和嘉原帝在皇宫漫步着。卫渊和千素正跟在他们的身后。
蒼色的石砖路早被铺满了白雪,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脚印,南风高兴,在原地跳出几个脚印,嘉原帝只微笑着看她玩。时不时有侍女奴才走来向他们行礼,又匆匆离去。
“再跳,就要把路踩出洞来了。”嘉原帝催促着。
南风嘿嘿一笑,才跟着嘉原帝,继续走着。
“君上,我给你说个谜语吧,你要不要猜猜?”
嘉原帝若有所思,道:“我并不会这个,你可要说个容易些的。”
“嗯!”南风点点头,揉摸着脑袋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白鹭莺总是缩着一只脚睡觉呢?”
嘉原帝双眉微蹙而道:“因为它缩两只脚,会跌倒。”
南风给他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对啦,白鹭莺缩两只脚是会跌倒的,君上真厉害。”
在她左侧的嘉原帝抿嘴暗自得意,牵起了她的手。
“我来说一个吧。”
“君上不是说不会吗?原来是骗人的。”南风一副不服的模样。
嘉原帝歉意笑笑:“方才就会了啊。”
南风听之,才笑笑道:“那君上也说一个吧。”
“唔”嘉原帝思量了一会儿,才道,“天鹅飞去鸟不归,良字无头双人配,受字中间多两笔,人尔结合就是自己,你猜猜,这个谜底是什么?”
南风当即答道:“我很爱你呀!”
嘉原帝满意点点头:“嗯,我也很爱南风啊。”
南风这才领悟到嘉原帝在套话,她恨不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君上!”
嘉原帝偷笑着低下头,在南风的额前印上一吻,南风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身后的两人识相的低下了头。
“卫大人,可别偷看哦。”
“倒是千素,你可别偷看。”卫渊驳道。
千素又偷看了一眼嘉原帝和南风,才低下头来。
嘉原帝笑看红了脸的南风,调侃道:“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好生红。”
南风气急败坏,没好气的给了嘉原帝一拳。
“君上!”
嘉原帝闷哼一声,笑着牵起了南风的手。
“我们再到别处转转?”
南风红着脸点头。
两人正要走,视线对上了前面不远的一个身着华衣的好看女子。
一袭金色华衣裹身,妆扮甚是浓艳,簪子步摇几乎快要插满整个头,身边还跟着数个侍女奴才,如此大的阵势,此人不是青青,还能是谁?
南风欲把手抽出,嘉原帝却死死紧握着。
青青走上前来,屈膝一礼。
“青青见过君上。”
跟在嘉原帝与南风身后的卫渊和千素同样一礼。
嘉原帝看见她,似乎是看见了蔺如蒙,瞬间就冷淡起来。
“起来吧。”
“是。”青青应道,站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奇东西一样,打量着南风。
“如此细看帝后,成何体统?”嘉原帝有些恼怒。
对,有人细看南风他就觉得恼怒,不管是男还是女。
青青失色低下头,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帝后太过美丽,所以一时失态,还望君上见谅。”
嘉原帝欲动怒,身边的南风摇了摇他的手,他才抑制住怒气。
“罢了,你去看看太后吧,朕陪帝后四处走走。”
青青欲说些什么,但对上嘉原帝那双冷淡的眼睛,她不得不低头应是。
嘉原帝冲南风笑笑,才牵着她往世源居走去。
嘉原帝和南风走远了,青青才直起腰身,回过头看他们远去的背影。
“她就是帝后?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罢了,也配和君上并肩。”
“主子,可不要随意议论帝后呀。”她身边的侍女养月惊慌道。
“为何?本宫连议论她的权利都没有?”青青恼怒。
“主子,主君今日早朝在百官面前对蔺大人大发雷霆,似乎是提及帝后,之后还下旨,说,背后议论帝后者,割舌,并且杖刑五十板,主子莫要轻易议论帝后了。”
青青气打不过一处。
“好一个帝后,把君上迷的神魂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