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去的,该问的都已问清,该说都已说尽,似乎已然如此了......
第二日,一早龙鸣轩便传我进宣和殿,说我的母亲其实便是后来的继母带着我的妹妹颜落来宫中见我,我心中诧异,这妹妹是这继母黄氏后来带过来的女儿,如果算年纪比我小上两岁,我在府中一直与他们进水不犯河水,如今却突然入宫觐见,怕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煦言煦语一早便伺候我起身梳妆打扮,她们还以为是我的亲身母亲妹妹来与我叙旧,自然替我高兴,看她们含笑的面容,我便没有将实话告诉他们。
梳妆完毕,我看像铜镜中的自己,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娘娘果真是天人之姿,就算是奴婢们,都经不住看呆了。”一旁的煦言将碧绿的玉佩替我系赏,一张巧嘴真是抹了蜜一般。
“就属你的嘴甜。”我轻笑出声,总有万般疑惑,一会见了面便会知晓了。
出了殿门,宫人便抬来了步辇,我被扶着坐上去,便向着宣和殿行去。
一路上,经过的宫人都纷纷作揖行礼,十分恭顺,那宣和殿有些路途,经过了妃子住的临华殿,月士殿....又从御花园中穿插而过,前面不远处便是宣和殿。
宣和殿原来是帝王藏书的宫殿,后来因为临近御花园变改成了供妃子王宫休闲的宫殿,沉稳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泽。
刚下步辇,继母与妹妹便迎了过来。
“拜见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万安。”纵然是我的庶母,也依了规矩对我行礼,我仔细瞧着她们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快快起身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我们进里面说话吧,煦言煦语,看座。”一旁的宫人扶着我,我带着笑与她们谈着些无趣的话,便向里面走去,煦言将我们引到殿内的,我坐上座,庶母黄氏推脱了片刻便也坐到了我边上,妹妹颜落则立在一旁。
许久未见,她竟也出落地日益大方起来,一袭墨绿色委地长裙,只淡淡在腰处用浅绿色的丝线绣了一圈奇异纹路,若不仔细于近处端详却是万不可见;墨般的发绾了一个髻,斜斜的插了根碧玉簪,兀显出越发黑亮,近了淡淡一闻,似乎还有种清晨第一滴露水的清新,缓缓又凝于叶尖;琉璃色的眸子中透着一种狡黠,长长的睫毛微翘,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雪般的皓腕戴着两个瑾玉手镯,抬手间玉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粉色的丝绢上绣着瓣瓣樱花,好一个清秀佳人。
她见我打量她,露出羞涩的浅笑。
“不知母亲与妹妹来宫中,有何事商榷?”我命一旁的煦言为颜落添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刚刚在殿内等我也不知站了多久,就算不是胞妹,也不必如此苛待。
黄氏面露迟疑,终是缓缓开口。
“还不是年后的甄选秀女,落儿也要来甄选,这不是想着宫里有容妃娘娘这么个姐姐,想要拜托娘娘多提携,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若是被选上了,既是一门的荣光,两姐妹在宫中也可以有些照应......”黄氏一直紧盯着我,似乎怕错过我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我始终含着笑意,这想必是父亲的主意吧,我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联系,他似乎已经感觉到我这个筹码不够用了,便又要将另外一个女儿送进来,自己来拉不下面子,便让黄氏假意来探望我,实际便是让我暗中使力,将颜落也带进这个深宫之中,为他在这朝廷之中的实力添加一个筹码。
我看向面前面露羞涩的颜落,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如此之大,一旦陷入其中便永无脱身之日,父亲何尝不知,如今却又要将另外一个女儿推进来,纵使不是他亲生的,也可见他眼中只有权力,而没有亲情。
我正欲开口,便听见殿外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皇上驾到。”龙鸣轩随着高亢的声音踱步进来,因为早早地下了朝,他已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一双剑眉下深眸微扬,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我与一行人赶忙蹲下身子作揖行礼,却见那颜落呆立在一边,任由黄氏提醒才清醒过来,赶忙蹲下身子作揖,却极其慌乱。
我心中暗笑,龙鸣轩自小便生了一副好皮囊,任是谁家的小姐看了都会为之侧目倾心,这颜落刚过及笄之年,这一眼怕是已经让她更加坚定了入宫为妃的念头。
“你在笑什么?”龙鸣轩踱步过来将我扶起身,将我从沉思中唤出来。
“臣妾,臣妾只是觉得臣妾的妹妹如此貌美,便不自觉地看怔了。”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众人都平身起来,经龙鸣轩的吩咐在都落座。
“哦~竟会有让容妃看呆的女子,朕可要好好看看。”龙鸣轩见我面含笑意,神色也舒展开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颜落,神色温和。
颜落赶紧羞怯地低下头,只是面色更添了几抹绯红。
“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了,要论姿容,妹妹怎么可以与姐姐相比较。”她这才开了口,声音竟也是极为娇羞。
一旁的黄氏见到龙鸣轩打量着她的女儿,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果真是你的妹妹,也如你一般闭月羞花。”龙鸣轩分明是知晓她并非我的胞妹,如今也如此说,一时间让我也无法分辨他的意图,只能笑着附和。
颜落的面色已经红到了耳根,我只是笑着看她娇羞的摸样。
“如此美人,皇上可会动心?”我乘着此刻欢愉的气氛,装作不经意地向一旁的龙鸣轩说道。
谁知龙鸣轩却突然变了脸色,眼底的幽暗一闪而过,转即又换成了深不见底的笑意。